玉芜只将银票尽数塞在了她的手中,“小姐快些拿着吧,否则待会儿那人过来了,要是瞧见了什么端倪,不就功亏一篑了么?”
这些银票原本都是她一点一点攒下来的,平日里都舍不得用,可小姐在她心中是最为重要的,所以她将自己攒下的银票全都给了她,只希望她能够过的好些。
崔芙握紧手中的银票,低声道:
“玉芜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回来接你的。”
玉芜眼眶微红,却强忍着泪水,勉强笑道:
“小姐别担心奴婢,只要您平安就好。”
她们亦是聚少离多,这几年总是因为各种原因分离,可归根结底都是那谢清席从中作梗,可奈何人微言轻,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了徒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极有规律的脚步声,崔芙迅速收敛情绪,将银票藏入袖中暗袋,玉芜也连忙退到一旁,低头装作整理妆奁。
谢清席推门而入,他穿着月色华服,身姿修长,鸦青色的长发用一只玉簪半挽在脑后,显得楚楚谡谡,清贵温文,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崔芙身上,笑意清雅,
“芙娘,你可收拾妥帖了?”
崔芙握紧了袖中的瓷瓶,淡淡应声道:“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谢清席行至她的身边,看着镜中的她,忽而伸出修长冷白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轻轻拿起了桌上的螺黛,替她描起了眉,她的眉生的很是秀气,只需要轻轻一扫,便如远山盈雾,带着独有的清冷韵致。
他的动作极轻,指尖偶尔擦过她的肌肤,凉意如霜,他垂眸时,长睫在眼下投落一片浅影,神色专注。
崔芙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不由自主的就向后退了退,描眉画影,一般只有极为亲近的郎君才可以做这些。
只不过他一向离经叛道,心中更是没有规矩可言,一切都是随心而动,当初自己还是他嫂嫂的时候,他都能对自己产生别样的心思,如今就更不消说了。
谢清席缓缓放下螺黛,轻声夸奖道:“芙娘真好看。”
明明对他的行事厌恶至极,可崔芙还是不争气的红了耳根,好在白皙圆润的耳垂此刻隐在乌发下,让人看的并不真切。
她站起身来就朝外走去,因怀了身子的缘故,整个人更是丰盈了许多,腰身也要比往日粗了那么几分,谢清席心中生出几分怜惜之意来,想要去扶一扶她,可崔芙却已走远,他便缓步跟在其后。
宝珠站在廊下,见二人出来,立即上前行礼:“老爷,夫人,马车已备好了。”
崔芙上了马车后,她便闻到了马车内熏着淡雅的鹅梨香,倒让人觉得心情舒爽了许多,她靠在软垫上,透过纱帘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谢清席则是坐在她对面,手中执着一卷书册,姿态闲适,只不过时不时的会抬眸看看她。
崔芙被那目光注视着莫名就多了几分心虚来,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瓷瓶,细密的汗珠悄然沁出,她强自维持着面上的平静,连呼吸都放得轻缓。
此时马车已经行至了闹市,恰好有一处卖蜜饯的小摊正在吆喝着,
“糖渍梅子——冰糖山楂——”
崔芙目光微动小声开口道:“我想吃酸梅……”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极轻,颇有些难为情,毕竟她很少在谢清席的面前说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