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皇城的金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只盘踞的大兽,俯瞰着这座天下的权力之都。
谢玄站在靖毒营临时驿馆的灯下,手中握着一封密信,眼神锋利而阴郁。信纸上几行字迹清晰刺目:
——王国司马勾结东宫,暗夺边防粮草,疑涉毒蛊运送。
“确凿吗?”萧逸淡声开口,他披着半卸的铠甲,浑身尚带着未散尽的铁血之气。
谢玄点点头:“属下用了三重暗线,查到密账、银票、出入记录——王国司马之名赫然在列。
他想做的,不只是政治斗争,而是要你从军、政、粮三线一起垮。”
萧逸听罢,未答,只缓缓走到帐边,望着夜空中那轮冷月,声音极轻:“他这是在逼我,不得不进宫。”
与此同时,柳映雪一身郡主礼服,身后跟着两名柳家旧臣,正悄悄入夜召集京中老臣。她面色苍白,气息却如刀锋:“靖毒军若倒,西北必乱。诸位若真心为国,该选边站。”
一位老阁老犹豫道:“柳郡主,这话太重了……皇命未断,怎可轻言?”
柳映雪冷笑:“等皇命?等王国司马挑好人选塞满兵部兵权?到时候,朝堂还有你们的位置吗?”
一席话,说得众人低下头。柳映雪扭头,盯着远方的宫灯:“我家将军可以拼命,诸位若连开口都不敢,就等着看他孤军入京吧。”
而此刻,王国司马也未闲着。御史府中,他披着玉色官袍,淡笑着吩咐:“去,查查密证来源。最好找到点蛛丝马迹,这种急于翻盘的人,必然有破绽。”
一名心腹低声道:“大人……若密证真实?”
王国司马眼神如针:“那更要拖,拖到陛下再无退路。等他一声令下,萧逸再强,也不过是失势之犬。”
夜色更深,皇城内外,暗流翻涌。
翌日,天未亮,金阶之下已聚满朝臣。寒风凛冽,金銮殿前的玉阶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外来的风雪和宫中权力的心思全数隔开。
谢玄立在阶下,手里捧着密证卷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冷意。他已经将卷轴交予萧逸,而此刻的萧逸正缓步上前,每一步都如重锤落地,踏在百官的心口。
殿内,王国司马垂手而立,神情温雅,目光却如暗潮翻涌。
“萧逸不入朝堂。”他说,嘴角带笑,“陛下,该问的,不是他手里握着什么,而是……他如今可还有进殿的资格。”
话音落下,几名御史、言官齐齐上前,跪地高呼:“陛下,靖毒使连日擅兵入京,扰乱朝纲,应请旨罢黜!”
皇帝端坐龙椅,手指轻点着扶手,神情淡漠不语。
这时,一名太监快步而入,手中高举圣旨:“萧逸,靖毒使!陛下有旨,赐你于阶前请罪,可宽可恕!”
话音刚落,台阶之下,铁甲摩擦声轰然响起。
萧逸未理会圣旨,只抬眼冷冷扫向殿上众臣,声音不大,却清晰得让每个人心头一震。
“靖毒一役,三万将士命悬一线,西北蛊军退至边境。我手握边疆血书,求得朝廷一纸赦令,才敢入京。今日,我既敢来,便敢求。”
他的眼神如寒刃,直刺金殿:“若要罢我,请陛下明旨。若要问罪——臣敢以命求之。”
殿内一片死寂。
王国司马依旧微笑,慢条斯理地开口:“大将军好魄力,可这天下之大,不是你一个人的疆土。你守的是边疆,陛下守的是江山社稷。守疆者入殿问罪,可有过例?”
萧逸挑眉,淡声道:“那陛下可敢立例?”
话音落下,朝堂震动,几名老臣低声喃喃,眼神微动。
皇帝神情依旧晦暗莫测,指尖轻叩,似在权衡。
柳映雪站在殿外,望着金殿内的局势,手指死死攥着剑鞘。谢玄低声在她耳边道:“要是殿内动手,你守得住吗?”
她微微一笑:“他若倒下,我便陪他死。”
金阶之上,王国司马仍带笑立于列中,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靖毒使手持密证,又能如何?” 他温声开口,双手负后,望向皇帝,“臣听闻,这密证尚未经御史验封,未得三司印鉴,便算不得证据。”
殿上百官闻言,低低点头,瞬间便有人附和:“王司马言之有理,朝廷之法,当依法而行。”
此时,谢玄的声音在殿外响起:“既然要验,那便请御前亲验。”
伴随着话音,几名中立老臣带着御史正印缓缓入殿。
“臣等已阅此卷。” 为首老臣拱手,声音洪亮:“证据确凿,王国司马所收东宫密银,足以养两镇兵马;贪墨边防粮草,已害死靖毒兵卒数千!”
王国司马的笑容一瞬凝固。
萧逸缓缓抬手,将密证卷轴摊开,高高举起:“臣非争权,只求一个明白。”
柳映雪眼神一震,低声喃喃:“他竟当真把底牌交了出去……”
皇帝神色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