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夫人自进屋就冷着脸色,冷淡的看着人将何夫人搀扶出去。
缓步走到宁老太君榻前,眼神扫过哭闹不休,抵死不肯走的宁二小姐。
“回禀母亲,元宵节当街杀伤人命,喝令奴仆纵火行凶,这可不是个小案子。京畿重地天子脚下,何家大郎这桩事,已闹得民怨沸腾。媳妇今日来,就是要劝一劝母亲,这桩案子宁家管不了。不但咱家不管,就连二丫头的婚事,也该如何家夫人所说,早早退了才是。”
宁夫人的话还不曾落地,宁老太君就急红了眼睛。
临江侯府是老太太的娘家,那可是她至亲至近的亲人。
“混账话!任凭何家大郎犯了什么事,也断没有杀头的过错!我们宁家世代勋贵人家,怎能做出退婚的事来?为了这点子事情,就不要亲戚了,若是传扬了出去,宁家的体面还要不要?二丫头的名声还要不要,往后如何攀亲?”
在老太太的眼里,这世间没什么比亲戚情分与婚约名誉更重的事。
宁国公府也好临江侯府也罢,都是百年的勋贵,从没把人命案放在眼里。
她老人家打从心里不能相信,宫里会让金吾卫来查这个案子。
临江侯府是堂堂的外戚,五皇子的亲娘舅家,万岁爷真会不给脸面。
其实何大公子元宵佳节打死人的案子,所有言语都是谣言来的。
内宅只有宁夫人派了人跟去兵部衙门,正正经经打听了消息回来。
正是因为知道的清楚,宁夫人心里才笃定,何家这次有大麻烦。
“那何家大郎吃醉酒与人争妓,并不是直接将人打死的。他是指使了小厮恶奴,当众将那人吊死在街巷牌楼上,才引得百姓路人奔走惊惶。打死了人他还不知畏惧,竟然当场烧了西坊灯市花楼。巡街的差役过去阻拦的时候,他更是当街叫嚣,自称是贵妃娘娘侄儿,东宫太子的亲眷。”
话说到此处的时候,鹤寿堂上下的人都惊了。
宁老太君满脸怒容变作不可思议,宁二小姐的哭声也憋了回去。
早先听说何大公子荒唐,也不过就是眠花宿柳而已。
却是不知他竟能做出草菅人命这般无法无天的事情来。
宁夫人摇头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劝告着宁老太君。
“母亲,您老人家细想,何大郎不是丧心病狂是什么?早先不知他的心性也还罢了,如今知道他是这种人,若是还不退婚,那才是误了二丫头的终身。二丫头虽不是我生的,到底在我跟前长大,我总要对得起她死去的父亲!”
“二小姐!二小姐!”
耳边听得咕咚一声,宁二小姐就直挺挺昏了过去。
还不等宁老太君说出话来,鹤寿堂的丫鬟婆子,又是一阵大乱。
好容易将她抱了出去,命丫鬟们好生服侍,唤府医去院里诊脉安顿。
宁老太君一口气上不来,手指着宁夫人,顿时老泪纵横。
“你……你……还不快快派人进宫,寻了何昭仪娘娘与五皇子,去万岁爷跟前求情啊!临江侯府没有嫡子,何家大郎是庶长子,将来可是要做世子的!他若是进了金吾卫诏狱,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对得起他祖父,我怎么对得起何家的祖宗啊!”
“母亲……”
宁夫人上前两步坐在塌边,低头紧紧握住了老太太的手。
“何昭仪已去御书房脱簪谢罪,自认娘家无德,请万岁爷万万不要姑息,一定从重处置何家。母亲,到底是昭仪娘娘贤德懂事,不但不包庇侄儿,还亲口恳求万岁爷,要判何大郎死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