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正值八月底,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天气非常的炎热,一丝风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浪,船舱中闷闷的,如蒸笼一般,甲板上又被太阳烤的滚烫,虽江面上温度没有那么高,但宋致远还是不幸的晕船了。
这一次即使喝了晕船药也没有好受一点,可把宋三牛几人心疼坏了,就当宋致远生无可恋的时候,可能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吧!忽然下了一场大雨。
一场大雨过后,江面上的温度降了一些,空气中带着潮湿,船舱里也不再那么闷热,宋致远终于好受了些。
老俩口是第一次坐船,而且还是这么大的船,前两日刚上船的时候,因为小孙子晕船晕的厉害,他们也没心情闲逛,如今孙子终于大好,两人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出船舱上甲板。
两人在船上对什么都稀奇,什么人都能搭上话,这也让不少人得知,前两天晕船晕的厉害的居然是探花郎。
等宋致远终于不晕船上了船舱,立刻就被甲板上的人给包围住。
“原来探花郎张长这个样子,戏文里说的都是真的啊!”
“长得真俊啊,我要是皇帝我也喜欢。”
“老嫂子,你们真有福气,有这么出息的孙子。”其中一个人羡慕的拉着老张氏道。
众人点头跟着附和道:“真有福气。”
老张氏宋大年俩人骄傲的挺起胸膛,收获着众人羡慕的目光,心里乐开了花。
因这次回京坐的不是官船,坐的是普通的商船,所以船上的百姓们都对他很感兴趣,不过除了一开始大家围着他好奇观望,后面大家都变得拘谨不少,甚至有的人还主动向他行礼问好。
宋致远有些不适应,但他以后当官,这种事情又会很常见,就像周夫子跟他说过,他太过仁慈,做官后不能还这个样子,不然注定是官场上的异类,受人排挤。
他从一个现代平等社会的普通人转变为古代官员,不仅身份和阶级上来了一个大飞跃,更是对文化断裂、权力异化和心理重塑的剧烈冲击。
从被唤作“某某学子”“某某弟子”到被尊称为“大人”“老爷”,再到享受免除赋税、司法豁免等权益,只是从心理上已经产生很大的优越感。
就比如唐代白居易任周至县尉时写《观刈麦》同期农夫,但最初还不是被官场同化,晚年还蓄家妓十余人,留下“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等诗句。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体会到自己当官的好处,是之前还在晋丰县的时候收到姜家从建台省寄来的书信,明明建台省张知县和自己都是正七品同级,却因为他在京城翰林院当差,亲自押着刘公子上姜家道歉,最后还另赔了五百两银子,不就是怕他在京城天子脚下,以后升迁快在报复他嘛?
那他真是想多了,自己还真没有这个赶尽杀绝的想法,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
就这么走了将近两个月,一行人终于到达京城,因为天气的原因,在船上这么多天,宋家人集体变黑了不少,即使是把自己包裹严严实实的沈月月,皮肤也变黑了一些,宋致远也如愿的把自己的皮肤变成了小麦色。
这一次县城宅子那边没留人,等于是宋家人全部出动,从上到下加起来一共十四口人,到了周夫子之前给他住的宅院后,宋致远让其他人先安行置,他自己带上老爹和周庄两人则前往房牙(房产中介)那里,去看看这周遭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最好能拎包即住的那种。
在京城买房子是大事,如今他们一家十几口人,普通的小宅院肯定是住不下的,到了房牙处,宋致远直言家里需要三进宅院,房牙手里资源挺充足听到他的需求后,直接拿出十几张图纸,供他们选择。
宋致远宋三牛周庄几人挑挑选选,剔除了各种风水禁忌、建筑布局后终于看好一座三进小院,尤其是小院离翰林院距离不算远,如果步行的话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光是这一点好处三人便立马意见统一。
不过这个小院属于京城二环天子脚下,价钱上也比较好看,房牙要价整整两千五百两,而且还不允许谈价,即使听出宋致远是官,也只是态度上稍微好了一些,价钱上丝毫没有退让。
见他们三人没有说话,房牙笑着道:“其实还有跟这个小院一样的布局,价钱上还少一半,不知道你们考不考虑?”
天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几人一脸狐疑。
“那就是外城的三进小院,只要一千两,你们要是想买,可以带你们去看看。”房牙一脸标准的微笑道。
果然天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外城三进小院虽价格便宜,但是离的远啊,而且周遭的邻居都是一些富商和一些鱼龙混杂的人,哪里有天子脚下邻居都是官宦子弟好,人家孟母为了孩子都要三次搬家,他不如一次到位,再说他手里的钱已经够了,就算不够,也还有老丈人资助的三千两银子。
宋三牛也悄眯的把宋致远拉至一旁小声道:“儿子,我们就买这个院子吧,这个院子离翰林院近,你以后去当差也方便些,不用担心后边的生活,我和你娘手里还有一百多两体己钱,你爷奶手里应该也还有些,小半年应该是能撑得住的,到时候你舅和三河那边寄钱过来,也就周转开了。”
就连周庄也是这个意思,“致远就买这个院子吧,不够我这里还有二百两银子。”
宋致远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拍了拍胸口笑道:“我有钱。”老丈人赞助的。
接着扭头和房牙笑道:“带我们去看看吧,要是合适,今天就把官契给签了吧! ”
闻言,房牙脸上立马露出今天见面到现在最灿烂的笑容,欢喜道:“好嘞,现在我就带你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