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滚瓜切菜一般,华夏武馆众人就取得大胜,让黄家两位高手暗暗心惊。
但是却没有一人能高兴起来,敌将留下的消息很糟糕。如果有近万妖兵聚集在招摇山深处,别说救人,稍不注意在场这些人一个都逃不出去。
范子瑜并不理会此时的沮丧情绪,只是静下心来一步一步分析目前所获得的情报。妖王诸怀似乎并不在营中,甚至还带走不少兵马。此时的妖兵围堵在矿洞两边,正在蚕食有生力量,矿洞中主要战力都已负伤,只能利用地形步步退缩。
这种情况之下,怎么可能弃之不顾?
范子瑜拉过黄承弼,这位大叔见到兄弟尸首,痛哭之后,到现在都一言不发,表情木然。问及前方路途状况,他只是点头,却不回答。
没奈何之下,黄天宇在他耳边呼喝良久,才将他的魂儿唤了回来。他茫然抬头,看着黄天宇,“咋了?少爷?”
黄天宇脸上肌肉抖动,显然也是动容于族叔此时的模样,满眼不忍。大声说道,“四叔,往那矿洞还有多远路途?”
黄承弼被吓了一跳,双手晃动,“使不得使不得,我们不能去了!”
范子瑜微微皱眉,厉声道,“还有人活着,我能就必须去看看。告诉我们哪个方向即可!”
黄承弼转过头来,脸上的皱纹中混着血和泪,用手指向一个方向,吼道,“在那边,都去送死吧!都去送死吧!”
项羽和范子瑜不再看他,转头飞上半空,接着苏思若和欧阳海带着几十个徒弟跟在后边。黄天宇转头看一眼族叔,咬咬牙,也挺身飞起。
只有高芬,留在黄承弼身边站立许久,最后说道,“四少爷在那边,三少爷也在那边。我至少需要得到个准信。老黄,想想家主。”
黄承弼略带些疯狂的崩溃情绪瞬间凝滞,从噩梦中被另一个噩梦惊醒。他仓惶烧掉自家兄弟的遗体,小心收在一个木盒当中,随着高芬提速追上大部队。
半空中诸人都不再说话,只是埋头赶路。好半晌之后,范子瑜才慢慢张嘴,将语音送进每个队友耳中:“大伙儿放心,我们不会让你们这些孩子赴险。我和项羽会衡量对方综合战力,如果有危险,欧阳海会带你们返回。”
几个徒弟听到这话,仗着一腔血勇,才要开口,却被项羽冷冷盯了一眼。
大个子闷声说道,“不用担心我们和教官,我们也会以自身安危为重。”说罢,他对着范子瑜说道,“我感觉自己好像突破在即,战场上可以继续提高对我的实力估算。”
范子瑜眼神一亮,轻轻点头。
苏思若抿着嘴唇,纤手扶正稍微下垂的眼镜,对着范子瑜说,“我可以和你们一起,遇到危险用千机符带你们走。”
范子瑜嘴角翘起一个弧度,没有答话。
察觉到队伍最后跟上的两人,他的眉头轻轻皱起,然后慢慢舒展。
终于在日落前夕,在黄承弼重新振作的指引下,所有人一条直线全速飞行,赶到距离矿洞不远的地方。黄承弼在这群山之中,熟悉地找到几个兽洞,一声不吭击晕洞中野兽,作为当晚修整之所。
范子瑜让项羽、欧阳海安排众弟子修整,自己则带着黄承弼继续向矿洞方向前进,打探妖族大军的情况。
营地之中,两个女子自然是居住在一起。苏思若对高芬没有好脸,甚至还有些防备,在自己床铺周围布下阵法。高芬一直蒙着面,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待苏思若整理妥当,这才施施然开口,“苏小姐,能不能与我随意走走,聊几句?”
苏思若心中一紧,她知道这人其实与自己并非一路,甚至没安好心。但是人家当面邀约,也不好拒绝,就点头答应。为此,身上各种防御法宝都佩戴整齐,甚至手中还捏着千机符。
高芬不以为忤,只是等她收拾妥当,带着她在附近一个峰顶落下云头。
远处夕阳似血,红彤彤的晚霞如燃烧一般。高芬缓缓揭下面巾,露出一张可怖的面孔。在她的面颊之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痕,几乎是将一张脸横向割开。如今伤口已然缝合,留下一道蜈蚣般的长长伤疤。看得出毁容之前她应该样貌不错,只是这样的伤口任谁看到都会不适。
高芬轻笑一声,声如银铃,盈盈拜倒:“奴家曾是苏府门徒,因当年的一桩意外被黄府收容,一路培养至今。在此正式见过小姐!”
苏思若紧紧盯着她的面孔,思索她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终于慢慢展颜,唇齿轻启:“不用多礼。既然已经是黄府的供奉,我们就别叙这些有的没的。你找我究竟何事?”说着,摆出一副苏家千金的姿态,竟是生受了此人一礼。
高芬缓缓抬头,面上伤疤轻轻颤动,凤目微红,说道,“奴家不愿小姐一直被蒙在鼓里。今日见得小姐,自是要报答当年恩情,说一桩往事与小姐。”
“哦?”苏思若眼光泛起一丝冷芒。
“小姐可知,当年苏家满门驰援知守观,实在是情非得已,是被大长老齐云天所迫。”高芬出语惊人,紧紧盯着苏思若反应。
苏思若微微侧头,显得对此非常好奇:“怎么说?”
从这陌生女子口中,渐渐说出一件出人意料的往事。齐云天与苏父苏东皇是多年好友,在知道观主林轩染毒之后,先试图说服苏东皇前去营救,许下诸多承诺。后来见苏东皇没有动心,又仗势欺迫,在苏家各种营生上限制,逼迫苏父就范。
前前后后,竟然与妖族勾结,灭杀三支苏家采矿队。高芬也是当年苏家外派护矿的高手之一,在被妖族杀败后落入山涧之中,后遇到黄家队伍相救。回城之后,就得知苏家已经被迫举家前往知守观,最后竟然仅仅是苏思若一人活着归来。
“奴家隐姓埋名,在黄家待了十几年,一直在搜索当年真相。如今见得小姐,自然要如实相告。”高芬说到最后,凤目之中竟是滴下两颗泪来。
苏思若“噗嗤”一笑,脸上艳光似乎要压住晚霞。她咬着嘴唇,笑道,“那多谢你啊。别说我对你毫无印象,就是如今你这故事当中,已经与我亲眼所见有诸多不同,真是难为你编出这么个故事!”
高芬脸色大变,语气急促,“小姐,你莫上了知守观的当。齐云天当年和莫一兮靠着出卖广源城秘密,才与圣祖木求鱼达成协议,难道你不知道吗?”
这句话一落下,竟是让这山峰之上陷入沉寂。只有徒劳的风轻轻吹过,渐渐卷起苏思若的秀发。苏思若紧紧盯着高芬的眼睛,眼神逐渐狠厉:“我师父不是你可以随便栽赃的。当年的事,我父亲的话,我母亲的话,都一直在我脑中没有忘记。你妄想使用这种手段来离间我和家师,有些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