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府衙。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褚无愆,此刻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陶啊,你这招可真够损的。不过,秦师弟可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小心他回头找你算账。”
陶无弦得意地笑了笑,
“嘿嘿,这小子平时可没少坑咱们,这次总算让我逮着机会出口气!”
“等着瞧好吧,他今天肯定得顶着俩黑眼圈来上衙,到时候,咱们可得好好‘关照关照’他……”
两人正说着,却迟迟不见尤澜的身影。
“怪了,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来?”褚无愆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疑惑地说道。
“不会是……睡过头了吧?”陶无弦猜测道,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不可能!这小子就算再懒,也不会耽误正事。”
正说着,府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尤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果然如陶无弦所料,尤澜的眼圈黑得像熊猫一样,显然是没睡好。
“砰!”
尤澜一进门,就直奔陶无弦的桌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陶无弦!”尤澜指着陶无弦的鼻子,怒声喝道,“你太过分了!”
“小爷我好不容易休个假,你还来打扰我清梦!”
“士可杀不可辱!你简直……简直不是人!”
陶无弦一脸无辜地看着尤澜,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师弟,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了。”
“你身为云州通判,整天就知道睡觉,这合适吗?”陶无弦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我和老褚为了以工代赈的事,忙得脚不沾地,你倒好,躲在家里睡大觉!”
“你看看,”陶无弦指着自己的鞋,
“为了筹措物资,我这鞋底都快磨穿了!”
“摸着你的良心说,你对得起谁?”
尤澜抬头看了看房梁,面无表情地说道:
“良心?那是什么东西?”
“能吃吗?”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我没有。”褚无愆眼见尤澜和陶无弦之间火药味渐浓,连忙出声打圆场:
“我说二位,眼下灾情紧急,咱们还是先议正事吧。”
他顿了顿,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以工代赈,这法子听着倒是新鲜,可……具体怎么个章程?总得有个计划吧?让灾民们干点啥?这规模又怎么定?”
陶无弦也暂时收起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难得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他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这日子过得可真快,一眨眼,再过俩月就该入秋了。得赶紧给灾民们找个能挡风避雨的地方……”
说到这,他语气一沉,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忍直视的画面,声音都有些发紧:
“要不然等入了冬,天寒地冻的,非得出大事不可!”
褚无愆沉默了片刻,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霾,他微微摇头,叹息道:
“师弟说的有理,只是……这上百万的灾民,往哪儿安置呢?总不能真就给他们建一座新城出来吧?”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
“可要是让他们各回各家,怕是也没几个人愿意。毕竟现在在云州,啥也不用干,好歹饿不死,谁还愿意回老家去遭罪……”
话音未落,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彼此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那份沉甸甸的责任和压力。
这一番默契十足的双簧,把个中缘由演绎得淋漓尽致。
尤澜在一旁看得分明,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这俩人啊,摆明了就是故意把自己从家里给折腾出来,好让他来出主意。
虽说这以工代赈的事儿,按照规矩,本就该由他这个云州通判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