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慎的马车跟在城防司的人后头,待到了地方,他几乎是以最快速度下了马车。
“何副将稍待,待本侯问清缘由。”
他拦下城防司的人便疾步朝府门前走去,只见数十护院将一群不知什么人团团围住,中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背对着他站着,而窦氏站在府门前,脚下跪着双手被捆住的萧华臻。
“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都不看萧华臻一眼,直接将窦氏拉到一边,“绮儿那事你气不过,怎么打她罚她都成,通匪这样的事也能胡说!若牵连侯府……”
“侯爷,这个孽障不知在哪搜罗了一帮三教九流,竟带到侯府门前行凶伤人,林妈妈等人皆是人证!”
窦氏狠狠剜了一眼萧华臻,“是我让小厮去通报城防司,此罪若定,别人只会赞侯爷你大义灭亲,何来牵连?”
“想想我们的绮儿!侯爷,若绮儿名声当真就这样毁了,往后晟京任何高门我们可就彻底指望不上了!”
萧文慎深深看了一眼窦氏。
她说得没错,安平侯府大义灭亲,既是功劳一件,萧华臻获罪也正好能堵了那些说他们苛待长女的人的嘴。
最重要的是绮儿的前程——
忠勤伯府这个好亲家,他可还没打算放弃!若让萧华臻背了这罪名,绮儿也能顺理成章嫁过去了。
他走到萧华臻面前,冷冷问道,“那些在侯府门前行凶的人,是你带来的?”
萧华臻摇头,“父亲明察!是林妈妈几次三番刁难羞辱于我,甚至欲动手打我,旁人看不下去才为女儿出头……”
“侯府有侯府的规矩!”萧文慎冷哼一声,“你却为报私仇,引来一群身份不明的人为你出头,焉知是否被贼人利用,又焉知你是否别有用心!”
“何副将!”
“出了这样的事,即便是我的女儿,我也不能私心偏袒,烦劳诸位,将人都带回去审问吧!”
萧华臻扯住萧文慎的袍角,“父亲不可!”
“他们是救我性命的恩人,而且许先生是杏坛圣手,他能救祖母的命啊父亲!”
城防司戍卫晟京,向来是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徐嬷嬷和许攸之再有通天的本事,但也不可能是皇亲贵胄,他们如何应付得了!
萧文慎抬脚将她狠狠踹倒,“事到如今不知悔改,还编出这许多借口,你一个足不出户的小女儿家哪里能认识什么杏坛圣手?怕是引狼入室!何副将,动手吧!”
何光招了招手,“都拿下!”
萧华臻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文慎,她知道父亲性子淡然,成年只醉心公务,所以回府数年与她说过的话掰着手指也能数清,可当年——
当年将她接回来时,是他抚着她的头,慈爱地告诉她,“我是你的父亲,往后这侯府就是你的家了。”
当年那只手那样温暖,温暖得让她相信自己真的有了一个家。
她信了,所以哪怕那之后他们对她越来越冷淡,父亲的手也再不曾抚摸过她的发顶,她也只是在心里一遍一遍为他们找遍托辞。
数年来,她为这份来之不易的亲缘处处委曲求全、做小伏低——
可眼前这个人,哪里还有半点当年慈爱的模样?
萧华臻几乎是咬破了嘴唇,红着眼猛地爬起来。
“在父亲这里既讲不了道理,那我便去告大理寺,去敲登闻鼓!”
她不信偌大的晟京,没有一处能辩白公正之处!
“来人,把大姑娘押起来!”
“安平侯!”
随着龙头拐杖重重击落在地的声音,数十名护院瞬间被尽数击飞。
徐嬷嬷转过身来,笑意吟吟地看着萧文慎等人。
何光脸色大变,这群人的身手不是凡品,戍守城防的士兵何时放入了这种来历不明的人?
他心中隐有不安,瞬间拔出剑,“都给我拿下——”
“何副将且慢!!!”
萧文慎踉跄地拦住何光,循声朝徐嬷嬷那处看去。
他惨白着一张脸,声音比唇上的胡须还要抖上三分。
“您、您——”
徐嬷嬷微微笑着,让人先去将萧华臻搀扶住,自己则缓缓踱步走向萧文慎。
“安平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