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雨南站在新房里,目光扫过光秃秃的水泥墙面,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房间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泥味,墙角堆积着建筑材料,显得凌乱不堪。
几个舅舅为了建这栋房子都欠了不少外债,能省则省是人之常情,打算等手头宽裕了再装修。但孙雨南可不想住在这样的“毛坯房”里,她轻轻抚摸着粗糙的墙面,脑海中已经勾勒出理想中的模样。
“雨西,帮我把这些腻子粉和水泥调开。”孙雨南从外面搬来两桶材料,转头对着刚进门的弟弟说道。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孙雨西年轻的脸庞上。他拍着胸脯,一脸自信:“姐,你就瞧好吧!我暑假没事就在工地帮工,这些活都熟得很。”
话音未落,沈家的几个小表弟表妹也都凑了过来,叽叽喳喳地围在孙雨南身边。她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顿时成了“工头”,指挥着这群小工人忙活起来。
“小心点抹,别留疙瘩。”孙雨南蹲在墙边,仔细检查着孩子们的劳动成果。
“姐,我给你打扇子吧!”小表妹晃着手里的蒲扇,一脸讨好。
“小南姐,你坐这儿歇会,我给你捶腿!”另一个小表妹也不甘示弱。
几个小家伙争先恐后地讨好她,就为了能多分到几块糖。房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连潮湿的水泥味都似乎变得不那么刺鼻了。
趁着暑假,房间很快就收拾得像模像样。孙雨南又陆续添置了些家具,一张铁架子床是沈巧云在钢厂焊的,其他的柜子、梳妆台都是她自己买的。每一件家具都经过精心挑选,虽然不是什么名贵货,却也都结实耐用。
沈巧云站在门口,看着一件件新添置的家具,脸色阴晴不定,最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你这败家玩意儿!”
她大步跨进房间,双手叉腰:“把钱交出来,让妈给你存着!”
孙雨南靠在新买的梳妆台上,笑嘻嘻地摊开手:“没钱了。”
“糊弄谁呢!”沈巧云二话不说就要搜身。她的动作粗暴而急切,仿佛在搜查什么违禁品。
摸遍了衣兜裤兜一无所获,沈巧云气得脸都红了。她转身冲上二楼,却发现孙雨南的房门锁得死死的。
“孙雨南!把钥匙给我!”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楼下的孙雨南充耳不闻,专注地整理着新买的衣柜。
“砰”的一声,沈巧云狠踹了一脚房门,整个走廊都震动了一下。
“妈,你要敢动我房间门试试,我非得把你的锅给砸个稀巴烂不可。”孙雨南的声音悠悠传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
这话果然管用,沈巧云虽然气得浑身发抖,但还是悻悻地下了楼。不过她改用摔盆打锅来发泄,厨房里顿时乒乒乓乓响成一片,仿佛在演奏一曲不和谐的交响乐。
姥姥坐在堂屋的藤椅上,听着厨房里的动静,终于忍不住开口:“吵什么吵!就不能消停会儿?”
“我这不是被气的吗!”沈巧云重重地把盆往案板上一放,发出一声巨响,“您没听见刚才那死丫头说的话?”
姥姥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听见了,有什么问题?”
“那孩子存的钱都让她给败光了!”沈巧云越说越激动,“您说这像话吗?”
“儿子都已经长这么高了,你管那么严做什么?”姥姥放下茶杯,“我平时会去你弟弟房里查账吗?”
“那能一样吗?”沈巧云急得直跺脚。
“有什么不一样?小南马上就要成家了,你现在管这么紧,以后怎么办?”姥姥的话直指要害。
沈巧云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厨房里来回踱步。
孙雨南趁机溜进厨房,笑眯眯地说:“妈,姥姥说得对,您得学会放手。”
“你还敢来说风凉话!”沈巧云抄起一根木棍就要打人,眼睛里闪着愤怒的火光。
孙雨南早有准备,轻巧地一个闪身就躲开了。她的动作熟练得很,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其他人见状赶紧来劝,却都只拦着沈巧云,对孙雨南则是一味地安慰。厨房里一时间乱作一团,七嘴八舌的劝说声此起彼伏。
这下沈巧云更来气了,她挣扎着要挣脱众人的拉扯:“都给我让开!今天不打这死丫头一顿,我就不姓沈!”
“你要是不想姓沈,那你想姓啥?”姥姥冷笑一声,“儿子都已经长这么高了,动不动就打,你也不嫌丢人!”
沈巧云委屈得不行,眼圈都红了:“我不是好好说过吗?我是被逼无奈才会动手!”
“非得事事都由着你?”姥姥步步紧逼,“那你刚才怎么不听我的劝?要不要我也打你一顿?”
被父母这么一说,沈巧云更觉得天理难容。她把木棍一扔,转身去厨房拿了把菜刀,眼神里带着几分狠厉。
“我干脆一头撞墙算了!”她把刀架在脖子上,手微微发抖。
这招以前对付钱老黑百试百灵,但在场的人除了几个小孩,愣是没一个害怕的。大家都见怪不怪地看着这一幕,仿佛在看一出老掉牙的戏码。
姥姥更是直接上前夺过菜刀,眼神里带着几分嘲讽:“想死是吧?来,我帮你!”
说着就把刀往沈巧云脖子上送,吓得沈巧云连连后退,差点撞到身后的橱柜。
“妈!别别别!”沈巧云慌乱地摆手,“您快把刀放下!”
孙雨南忍不住低头偷笑,其他小辈也都憋着笑看热闹。厨房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连空气中都似乎飘着几分欢快。
这场闹剧过后,沈巧云不但不敢再闹,连摔盆打锅的习惯也改了。每当她想发脾气的时候,总会想起姥姥拿着菜刀的样子,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毕竟,谁让姥姥才是这个家真正的老大呢?就连沈巧云这样脾气火爆的人,在姥姥面前也只能乖乖认怂。
孙雨南最近的日子过得还算顺心,至少沈巧云不再像之前那样处处与她作对。她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摩挲着新买的暖水壶,瓷白的壶身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这种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姐!”孙雨西探头探脑地钻进来,压低声音道,“妈又在打听你的事了。”
孙雨南将暖水壶放在膝上,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让她查呗。”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可是”孙雨西欲言又止,她在姐姐床边坐下,眼神不安地在房间里游移,“这段时间妈总是能知道你买了什么新东西,连你上周买的那条围巾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