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锅炉厂这事来说，我听说那效益老差了。停薪留职被当成任务，一层一层往下派。
谁还没几个铁哥们儿、好姐们儿，说来说去，反正得有人走，那谁走不一样？
完了就找你唠嗑，问你有没有奉献精神，觉悟够不够。
你要说够，行，你麻溜走人；你要说不够，那人家有的是招儿，给你调岗，从总厂直接给整到附属工厂去打杂，看你受不受得了！”
秦青川耐心听着，适时提出疑惑。
“不能吧，这么闹，市里不管么？”
“管？咋管呐？”
杨夫烁接过话茬。
“政企分离，压根就没彻底整利索，工厂效益不好，对市里来说，可不就是累赘、负担嘛，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你想啊，把人整走一批，开支不就少了嘛，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咋会真管啊！”
边喝边聊，对于整件事，秦青川也算有了大致判断。
归根到底，各工厂效益不好，再加上个别领导有私心，才闹出这么大动静。
只要严抓严打，再帮忙解决产品销路，即便不能完全杜绝，也能消除绝大部分猫腻。
一人一瓶，哥仨话题各种跳转。
聊着聊着，杨夫劲不知道是酒劲上头，开始嘚瑟，还是怎么回事，轻蔑一笑。
“那破班不上也罢，我现在跟人倒腾物资也不少赚。”
说着，往前探了探身体。
“三儿，你是不晓得，老毛子啥都缺，咱这嘎达的东西，只要弄过去，最少赚三倍。”
看着杨夫劲比划的三根指头，秦青川瞬间想到扩大对熊贸易，直接追问。
“劲哥，听说官面上交易量不行，听您的口气，私底下倒腾还挺厉害，那老毛子能买得起么？”
话音刚落，杨夫烁蹙眉，咧嘴。
“三儿，之前就跟你唠过，老毛子啥都敢给，只要你敢要，飞机大炮也成，就是咱家管得严，大伙不敢，而且，就算能弄下，也搞不回来。”
杨夫劲狠狠吸了口烟，煞有其事道。
“可不咋滴，和我们对接的，是海参崴一个大校，早就嫌弃交易量小，不止一次提出过扩大规模。”
越喝越聊越来劲，不知不觉来到后半夜，哥仨都大了，秦青川直接在杨家睡下。
次日，清晨。
天蒙蒙亮，秦青川被尿憋醒，上完厕所，简单洗漱，和杨家兄弟，一同出门。
返回招待所，径直前去葛茂才的套房。
不等落座，葛茂才抬手招呼。
“小秦，来来来，快坐，昨晚去找同学，打听到什么消息没？”
秦青川揉着额头，来到对面坐下。
“还真有，锅炉厂的事，说到底是工厂效益不好，厂里想减少开支，市里装作没看见，再加上个别人私心作祟，才导致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说着，斟酌下语言，继续。
“单纯处理相关人员，治标不治本，唯有解决效益问题，才能最大程度减少此类事情发生。”
葛茂才细细琢磨，觉得有理，微微点头。
“不错，昨天下午，锅炉厂领导层已经被规了起来，据他们交代，跟你说的大差不差。
组织大家写信举报，那个八级工李富荣，倒是个明白人，代表停薪留职的工人，强烈表示，希望计委出面，对后续发展，指明方向。”
说完，侧目望来，努嘴示意。
“如你所说，治标也要治本，你准备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