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方明山派车来接她。沈柔换上那件浅蓝色的布拉吉之后，将头发梳成两条整齐的辫子，甚至还抹了一点蛤蜊油。耳垂上的金耳环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国营饭店里，方明山已经点好了菜。红烧肉、清蒸鱼、炒鸡蛋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菜肴摆满了整张桌子。方明山得意地向同桌的其他人介绍。
“这是小沈，我新认的干妹妹。”
沈柔低着头，小口小口地扒着碗里的米饭。耳边是男人们粗俗的笑话和酒杯碰撞的声音，鼻尖萦绕着劣质白酒的刺鼻气味。餐桌上的男人们一个个眼神猥琐，坐在她旁边的男人好几次趁方明山不注意偷偷摸上了沈柔的大腿。
“发什么呆呢？”
方明山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一块肥腻的红烧肉被夹到她碗里，
“多吃点，瞧你瘦的。”
沈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将那块肉塞进嘴里。油脂在口腔中化开，却让她一阵反胃。
第二天一早，沈柔就来到了县公安局门口。初秋的风已经带着凉意，她裹紧那件新的外套，在门口来回踱步。大约等了两个小时，铁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
肖梁走出来时，沈柔几乎认不出他了。曾经挺拔的身姿变得佝偻，曾经合身的衣服现在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脸上新添的皱纹让他看起来老了十岁。
“肖梁！”
沈柔小跑着迎上去，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哽咽。肖梁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沈柔扑进他怀里，眼泪瞬间打湿了他的前襟。
“你终于出来了我担心死了”
肖梁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慢慢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背。
回家的路上，肖梁一直沉默不语。沈柔偷瞄着他的侧脸，发现他嘴角新添了一道疤，右手食指的指甲也不见了，露出粉红色的嫩肉。
“你是怎么把我弄出来的？”
快到家时，肖梁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沈柔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低下头，绞着衣角。
“我我求了很多人”
肖梁停下脚步，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让沈柔如芒在背，仿佛他已经看穿了一切。
回到家，沈柔忙着给肖梁烧水洗澡。她将珍藏的肥皂拿出来，又翻出一套干净的旧衣服。肖梁坐在板凳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墙角。
“你先洗个澡，我去煮点粥。”
沈柔轻声说，声音里带满满的温柔，一时间肖梁不知道沈柔在打什么算盘。
等肖梁进了里屋，沈柔才松了口气。粥煮好的时候，肖梁也洗完了澡。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看起来总算有了些人样。
沈柔盛了满满一碗粥推到他面前。
“快吃吧，我放了点咸菜。”
肖梁接过碗，却没有立即动筷。他盯着粥面上升起的热气，突然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柔的手一抖，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她抬起头，看见肖梁眼中复杂的情绪，突然崩溃地哭了起来。
”我我没有办法”
“那天，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