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扬失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一瞬间,他已经在心里脑补无数种可能。
听筒里传出一阵轻笑:“我是大使馆二秘,我叫罗晖。”
三个人还是不敢相信,欧扬谨慎地求证:“大使馆还能正常运作?”
“还在运作,但说不上正常。”罗晖的视线投向窗外,蓝色的大海一眼望不到边,“大部分人都转移到咱们自己的船上了,使馆里只留少数人看守。”
朱一鸣用口型说:“和棕熊领事馆一样!”
欧扬点点头:“棕熊领事馆的人也在船上吗?”
“是的,都在。”
欧扬突然问道:“撤离时谁留下了?”
罗晖对答如流:“雷勇、马志远和宋磊……你见过他们?”
“见过!”欧扬说。
罗晖的语气立刻带上几分急切:“什么时候见到的?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欧扬心里像针扎一样疼,低声把情况讲了一遍。
听说雷勇感染,宋磊意识丧失,情况不明的马志远主动留下照顾他俩,罗晖出现了片刻的失神。
欧扬凝重地问:“罗秘书,你有他们的消息吗?”
“没有,最后一次联系还是离开棕熊之前,熊州的通讯封锁一直没解除,后面的情况我们都不清楚。”罗晖的语气低落,从记忆深处翻出几个名字,“你是欧扬还是朱一鸣?”
三个人一听,同时松了口气。
如果是外人冒充,不可能知道他们三个人的情况。
“我是欧扬。”
“我是朱一鸣。”
“我是江雨薇。”
“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处境怎么样?”罗晖关心地问。
“情况还好吧。”欧扬说,“有车,有武器,有吃的,暂时也还安全。”
罗晖立刻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们的情况比其他人好多了。”
欧扬下意识地问:“其他人的处境很不好吗?”
“很难。”罗晖实话实说,“虽然米宫求着咱们,但是现在这种局势,米宫对下面的掌控越来越差,到处都是打劫、歧视、还有各种不堪的情况……事后还能重新联系上的,已经十分幸运,很多人莫名其妙地就失去联系,根本没人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
朱一鸣忽然插话:“我们知道一些人的去向!”
“真的?太好了!”罗晖话里话外,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你等等,我记一下……好了,你说吧!”
回忆起被困机场的经历,朱一鸣失落地叹了口气:“7月5号那天,我和欧扬被困棕熊机场,一起困在机场的还有几个同胞,他们后来都被病毒感染。”
罗晖满心的欢喜不翼而飞,沉默片刻才道:“都有谁?”
朱一鸣:“四九城的郭淑芬;津门的胡宏伟;东北的张宇;江南的何倩倩……就这么多了。”
每说一个名字,那些刻意遗忘在内心深处的就会清晰几分,令他不由自主地陷入不堪的回忆。
罗晖认真地记下每一个名字,收起纸笔郑重地说:“朱一鸣,谢谢你提供他们的消息,我代表他们的家人,向你表示感谢!”
朱一鸣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用了。”
欧扬拍拍朱一鸣的肩膀,很用力。
在他的印象里,朱一鸣每天嘻嘻哈哈,是个非常乐观的人,可他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大意是表面上越是大而化之满不在乎的人,内心深处就越是敏感脆弱,越是不愿意把真实的一面展现在其他人面前。
朱一鸣很快就收拾好心情,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听筒里传出罗晖的声音:“请你们放心,我会通过官方渠道,尽快把消息通知他们的家人。”
朱一鸣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可坏消息固然不是什么好事,却总比一直没有消息强得多——对苦苦等待的家人来说,最怕的就是生死不明,杳无音讯。
那种始终没有明确消息的漫长等待,是最折磨人的结果。
罗晖稳了稳纷乱的心情:“欧扬、朱一鸣、江雨薇,根据组织程序,我必须问你们几个问题,希望你们如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