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露水还没干,村长的几个儿子就悄悄地通知大伙,赶快收拾,一炷香后出发。
所有人都饿着肚子收拾东西,一个个怨声载道,逃荒路上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担惊受怕。
曹三婶得知消息时,他们的东西已经被拾掇好了,诧异地问:“咱们不吃饭就上路?”
正在用盐巴漱口水的钱小鱼见曹三婶出来,跟她打招呼,“三婶,我做了饭团,咱们等会吃。”
抬头看看天色,这天才将将亮,她居然熥了一锅饭,还做了饭团!
“我怎么睡得那么死?”做饭这么大的动静,她竟是一点也没听见。
钱小鱼笑呵呵给她解释,“我让赵旭把锅搬那边去了,这里听不着。”
一把搂过钱小鱼,亲生的女儿也没有她这么贴心,“以后不许这样,三婶还没老到需要一个孩子照顾呢!”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是真心换真心,曹三婶对他们姐弟,跟大壮兄妹没有两样,她独自做一顿饭而已,这又有啥不行的呢?
大伙虽然有些抱怨,但收拾东西的速度还是很快得,村长让赵旭带头出发。
骡子刚迈开步子,就听一声哭嚎传得老远,惊得枝头没精打采的麻雀,都扑棱着翅膀飞跑了。
坐在车头,手里牵着缰绳的赵旭,回头看了钱小鱼一眼,后者一双大眼睛眨了眨,仿佛洞悉了一切。
赵旭看着她时常有种陌生的感觉,人分明还是那个人,可是她周身仿佛有一层薄雾,让他看不清,人分明在他身边,可他却觉得异常遥远。
他想,也许是自个多活了一辈子,经历了死亡,心态有了变化吧!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
很快众人就知道发生了何事,原来是狗蛋娘被打了。
黄氏离他们家最近,小道消息就是她带过来的,她和曹三婶头对头讲着话。
“狗蛋丢了?”曹三婶睁大眼睛,他们家眼珠子似的看着,咋能丢了。
黄氏挑起散落的头发,挂到耳后,摇头说道:“这谁知道呢!我们家那口子帮着找去了,你们家也找俩人去帮着找吧!”
曹三婶虽然看不上狗蛋他们一家的做派,但人家孩子丢了,邻里邻间还是要帮忙的。
“他爹,你快过去看看去!”
黄氏见村长过来赶紧起身打招呼,晓得他们可能有事要说,赶紧找借口走了!
“我找小鱼丫头,你们都忙去吧!”看着那么多人,脑子都觉得涨疼,没一件事让他顺心。
村长一直盯着她看,钱小鱼摸了摸脸,问:“村长爷爷,我脸上有花吗?咋盯着我看!”
四十来岁的村长正值壮年,之前在花井村时,头发还是乌黑的,这才逃荒多久,他头上都开始长白发了。
略带嫌弃地看了钱小鱼一眼,衣服穿得跟汉子一样,再好看也看不出花来,转身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真让你给说着了,暂时走不成了。你说狗蛋有没有危险?咱们就按照你那个法子来?”显然也猜到了狗蛋丢失与此事有关。
钱小鱼肯定地点头,在村长对面的石头上坐下,“按咱们计划的来,不过能不能找到狗蛋,这个我可说不准。”
对于张村长来说,他们花井村的人都得死,一个孩子活不活,对他们来说无所谓。
村长气得拍石头,瞪着眼睛发狠,也起了杀心,“这些人心肠都烂了,怕是留不成了!”
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这辈子他也就年轻时和人打过架,以前从来没想过要取人性命!如今却被逼到这个份上。
孩子丢了虽然是大事,可村长只派了一小部分人跟着找,明知道人家下套子,还不得不往里钻,可真憋屈!
这么一耽搁,没去找孩子的村里人,都开始埋锅做饭,甚至有人觉得水用了不少,要去山泉那里打水。
一切如张村长设想的那样发展,张老五躲在他大哥身后,时不时猫出俩眼,看一看对面打水的花井村人。
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张村长气不打一处来,回头给了他的脑门一巴掌。
后者捂着脑袋喊疼,“大哥,你打我做什么。”
“看看你这个怂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干了坏事嘛!”要不是怕他为了闺女临时倒戈,才不找他呢!
张老五指着花井村的人,说:“怎么办?他们真的去打水了。”
傻兮兮的样子,又被瞪了一眼,“他们不去,咱们不是白忙活了嘛!”
总算没有白忙活,等事成去捡漏就成了,想到那些大牲口和粮食都要跟他姓了,咧着嘴心满意足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