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禹皇的御书房还亮着烛灯,御史台御史大夫邢得正正坐在角落的座椅上。
虽是被赐座,面前也摆着被赐下的点心,但邢得正越坐越觉得如坐针毡,背部直冒冷汗。
整个御书房静得可怕。
只有禹皇偶尔开阖奏折和扔奏折的声响。
邢得正坐立不安等候许久,旁边小门处才有一名太监急匆匆跑进来,向常侍太监王重轻轻汇报什么然后又迅速退去。
王重上前,恭敬请奏:“陛下,秦王殿下已经在外候旨。”
禹皇头也不抬,道:“让他进来。”
王重恭敬领命,转身出去了。
角落里坐着的邢得正终于微微松了口气,立刻坐直了身子。
片刻后,一袭白色蟒袍的赵辰跨入御书房,隔着屏风,恭敬跪拜:
“儿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禹皇挥挥手,王重立刻命人撤掉屏风,禹皇适时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赵辰,问道:
“朕听闻你私自将接待北周使臣的重担,强行转交给了御史大夫邢得正?”
“是的父皇!”赵辰一脸镇定。
“朕需要一个解释。”禹皇道。
赵辰看了一眼邢得正,也是直言不讳,直截了当道:
“回禀父皇,儿臣听闻邢大人带领御史台,以及众多朝臣参奏儿臣,说儿臣德不配位,更是品行卑劣,应当贬为庶人。
“儿臣以为,若是如此,儿臣恐是不配去接待北周使臣,以免让北周误以为我大禹无人或者有意羞辱他们,故而才让一个德不配位,脾性卑劣之徒接待。
“儿臣惶恐,为防酿成大错,引起两国争端,儿臣又想既然邢大人能评判儿臣是个品行卑劣之徒,邢大人应当是人如其名……
“行得正又做得正的高雅之辈,最是适合接待。这才找到邢大人,立刻将此重任转托,随后想着向父皇来请罪。”
角落里的邢得正顿时一脸惊愕,赶忙上前跪下,道:
“陛下,老臣……只是就事参奏,行御史言官之责,并无任何无理之处,还望陛下明鉴!”
“好了。”禹皇开口,道:
“老六,邢得正是御史大夫,可参皇朝上下任何一人,包括朕,而参你之事,也并非虚言,这并非是你肆意推脱职责的理由。”
赵辰一脸无辜地问道:
“父皇的意思是……邢大夫突然参奏儿臣,只是他职责所在,并非是……有任何的私心作祟?”
禹皇看向邢得正,问道:
“邢得正,你自己来回答。”
邢得正顿时脸色微变,但很快便是一脸正色道:
“秦王殿下,老夫身为御史言官,便是要敢于谏言,言一切有违朝廷律法,有违为官之道诸事,老夫身在其政谋其位,对得起天地良心,更对得起这身官服。”
赵辰瞅了他一眼,淡淡道:
“所以,这便是你与长公主合谋,推动舆论大势,要让本王身败名裂,从而搅黄接待北周事宜的理由?”
什么?
这帽子一扣,邢得正顿时脸色一变,神色大惊,道:
“秦王殿下,你这是血口喷人!老夫并未与长公主殿下有任何谋划!”
他赶忙看向禹皇,却见禹皇神色如常。
赵辰摊摊手,道:
“本王如今正接待北周使臣,乃是关键时刻,邢大人此时跳将出来如此攻奸本王,那本王只能是以为邢大人用心邪恶,想要破坏此次接待了,不然本王实在想不出其它更为合理的理由。”
“你……”邢得正瞬间呆住了,万万没想到赵辰一来就直接给他扣这么一顶大帽子,此子,此子这是想要他死啊!
“陛下,绝非如此,老臣绝无此意!”邢得正立刻申诉。
结果,赵辰插了一嘴:
“不是此事,那就是掺杂了私怨了!你与长公主合谋,而长公主因本王和五哥玩闹不小心让其受伤从而怀恨在心,要为他向本王复仇……
“你就是这把复仇的利刃!邢大人,你可是御史大夫,乃是检察百官,纠举朝中阴暗蝇营狗苟之事的言官呢,何时要做别人复仇的利刃?”
邢得正彻底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