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的男朋友,金毛虱王何正太,楚钰见过三次。
第一次是苏堇言被众天娱乐城的人绑走,他去救她,被对方围殴。江雅赶来帮忙之前,给何正太打了个电话。何正太骑着他改装过的摩托车风驰电掣而来,利用他的面子摆平了此事。
第二次是楚钰和苏堇言请何正太及跆拳道社众人吃饭,感谢他们那天的帮忙。楚钰和苏堇言的交际能力都不太行,本来还担心饭桌上会找不到话说而冷场,后来发现完全多虑了,何正太到后,带领了整个过程,他们只需要最后去付钱即可。
他是天生的领袖,天生的控场大师。与坐都是世界一流学府潮江大学的高材生,他初中没毕业,但论气场,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及他高,所有人都愿意听他讲话,配合他的每一个提议。
他一身江湖气,其他人都坐有坐相,吃有吃相,把啤酒倒在杯子里喝,只他一个人是把一只脚放在条凳上,说话的间隙大块夹肉塞嘴里,拿着瓶子喝,并且瓶盖是用牙齿咬开,三口一瓶,后来便都是拿着瓶子喝了。
他说话风趣,条理清晰,脑子转得也快,但最大的特点是粗俗,基本上每一句话都带着脏字,江雅非但不提醒他,管束他,反而一脸欣赏。才能出众、很有领导气质的江雅在他面前,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小迷妹,看他的眼睛里亮着崇拜的光,就像骆雯雯和顾小满以及苏堇言看楚钰一样。但大家并不会因为他的粗俗而心生嫌弃,反而将其当成一种幽默,即便他说错了话,也不会感觉到被冒犯,比如他以为楚钰和苏堇言是男女朋友,夸楚钰道,“兄弟,牛逼啊,能艹到自己的老师。”苏堇言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楚钰忙解释不是。“哦,这样啊,抱歉了,挺遗憾的!”
他吃饭如虎,很快饱了,放下筷子,左手夹烟,右手拿酒,一口烟,一口酒。
总而言之,在他的豪放和不拘小节里,所有人都被感染。
吃完饭,何正太提议去唱歌,都道好。
“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潮江张友学的歌喉。”何正太放豪言道。(张友学,龙国着名男歌手,天王级别。)
他穿着浅蓝色休闲牛仔衣和牛仔裤,衣服纽子未扣,裤子拉链半拉,一头刚过耳、微卷、颇蓬松的头发从中间分开,健壮如一头猎豹,身修貌俊,轮廓分明,英气逼人,拿着半瓶没喝完的啤酒,看着天走在前面,楚钰等人跟在身后,像他的小弟,因为气场的巨大差异,别说走到他前面,就连和他并肩都显得不配,就像帝王和臣子,臣子的马只能跟在帝王的屁股后面,并行或超过都是死罪,曹操除外,只有江雅被他搭着肩的时候,和他并行不是斗胆。
何正太带着众人来到一条十分热闹的街,随意选了一家ktv。他走在街上,就像阅兵,不断有商铺的老板伸出头来向他问好,他简单摇两下手回应,“龙湾区是我们义兴帮的地盘,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没有哪个帮派敢在这里乱来。不止是龙湾区,不论你在潮江哪个地方被什么人欺负,只要报我们义兴帮的名字,报我何正太的名字,都会给三份薄面,……”
何正太唱歌和猪嚎没什么两样,他一开口,除开江雅,其他人都会发笑,不是不尊重,而是实在忍不住,没有一个调对得上,音不分高中低,一律是吼,但他自我感觉非常良好,沉醉其中,一连献唱数首,和江雅对唱了一首《纤夫的爱》和一首《你最珍贵》,独唱了一首《海阔天空》,一首《冷雨夜》,一首《挪威的森林》,和一首《天路》。
没遇事的时候,他半点不像黑社会,而是像一个随和、豪放、搞笑、个性十足的邻家大哥,和他面对徐天那帮人时判若两人,那时的他镇定,霸气,无所畏惧,无人敢惹。
第三次见,是在跆拳道社,何正太来接江雅回家。
他坐在旁边,看楚钰们练,慢悠悠抽完一支烟,将烟头放进烟灰缸,走到场上,示意众人停下,道,“你们这样练,强身健体可以,但实战没有用。如果只是为了强身健体,有远比练跆拳道更好的方式,所以,我建议你们把每一次对练都想象成实战。实战有四个要点,‘快’,‘准’,‘狠’,‘灵活’,不要拘泥于招式,他出那招,我要用这招,他出这招,我要用那招,最高的境界是‘无招胜有招’,不是说乱打,而是已经将所有克敌制胜的招式融会贯通,对方一出手,可以条件反射去应对,应对的方式不固定,不单一,不一定要曾经练过,有效即可。来,你们所有人一起上,不用管轻重,竭尽所能打倒我。”
得到江雅的点头许可后,众人一拥而上。副社长冲的第一个,飞身扑去,被何正太一脚蹬飞,“不够快。”第二个抬腿踢何正太,何正太侧身躲开,反踢了他膝窝一脚,前者跪地,“不够准。”第三个一拳打来,何正太没躲,让他打中胸口,矮身一记扫堂腿将其扫倒,“没力,不够狠。”楚钰从背后扑上去箍住他腰,何正太脚一点一个后空翻反将楚钰按在地上,楚钰向侧滚开,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何正太抢上来一脚将他踢飞,“不够灵活。”……
众人被放倒一次,第二次个个用狠,但仍奈何不了何正太,又都被放倒一次,第三次都被放倒,个个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何老大,到跆拳道社教我们武功可好?”一人道。
何正太笑道,“学武苦着呢,我六岁开始习武,天天挨打,你问阿雅,前几年基本上天天都是鼻青脸肿,吃了数不尽的苦头。你们都是高材生,都是国家的栋梁,有自己要做的事,有法律和警察保护你们,不像我们黑社会,遇事叫条子,以后在江湖上就抬不起头来了,都是比谁的拳头更硬,比谁的兄弟更多。需要用,才学得会,才能吃下那份苦,真想学武,做好觉悟了再来找我,我一定教。”
……
听闻无数次,见过三次,楚钰对何正太的印象非常好,不是因为他个性十足,也不是因为他武艺高强,而是感觉他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人,因此不相信他会见钱眼开,杀人越货。
练完跆拳道,晚上约好和苏堇言一起吃饭,便换上衣服去苏堇言家。苏堇言的人生已经明朗了,虽然还欠着不少债,但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和以前因为压抑冷淡至漠、难见一笑不同,现在她脸上时时充满阳光,这是极好的事情,楚钰很为她高兴。
过完年回校,楚钰给她带了一袋楚母亲手做的香肠,一块腊肉,一袋干蘑菇,和一袋萝卜干,都是顶好的食材,苏堇言近来正好在学做饭,食材挺多,便在家里招待楚钰,炒了四个菜,煮了一个汤。
吃饭的时候,楚钰给苏堇言讲了何正太杀人越货一事,苏堇言也不相信。
“听说人赃并获,证据确凿,如果二审江雅他们拿不出驳案的证据,何正太就要被枪毙了。”
苏堇言,“啊!!!”
“何正太帮助过我们,对我们有恩,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明天周末,你有没有事?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到他们家去问问情况,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苏堇言,“没事,好。”
吃完饭,两人到街上简单散了一会儿步,楚钰便告辞回宿舍了。
回到宿舍,楚钰给江雅发去消息,“听说正哥出事了,我和苏老师想来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明天中午到你们家拜访,可方便?”
很快收到江雅的回复,“方便的,欢迎得很。”然后发来地址。
他们家位于檀香山山腰,站在门口,只能看见高高的围墙和一些盖瓦的楼顶。江雅出来,接楚、苏二人进去,她眼眶微黑,眼球微红,没有什么光,一脸憔悴,尽管她尽量微笑,但还是掩盖不了,像是经历了什么巨大的痛苦和许多天没睡。
进入大门,先看见一方照壁,上面简单刻着家史和家训,穿过一条游廊,一条花径,这才到客厅。一路上,楚钰游目四顾,其家的建筑风格半古半现代,花园,凉亭,瓦楼是古,平房,停车坪,路灯是现代,两者结合得恰到好处。遍种绿植,种类繁多,常青树的深绿和落叶树的嫩绿堆叠在一起,树下路边,草绿花红,一切都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所见的每一个人,都一脸严肃,和晴朗的天气对立,一阴一阳。
在潮江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又是在地价最贵的檀香山,这样一座大宅,价值肯定上亿。此间的主人,乃是义兴帮的帮主,潮江黑道元老级人物——常守诚。
常守诚有一妻一妾,妻生一子一女,皆已移居国外,妾生一子,便是何正太。何正太随母姓,极得老爷子喜欢,做为接班人培养。常守诚的财富有几何,无人知晓,但肯定是一个天文数字,何正太可谓顶级富二代,三百万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很多很多,但对何正太来说诱惑不会很大,未来等着他继承的财产不知道是三百万的多少倍,怎会起贪念杀人?况且他还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人,拜关公,淡泊名利,重情重义,恪守侠道。
客厅很大,并不富丽堂皇,陈设简单,木桌木椅,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架子上摆放着几件瓷器,角落养着几盆绿植,留心观察,会发现一股雅韵。
门口坐着一个男生,十七八岁年纪,偏瘦,头发像一个盖子,戴着一副黑边圆框眼镜。
“阿雅姐。”他抬头看了一眼三人,然后低下头继续看手机,之后视线再没有离开过手机屏幕。
江雅请楚钰和苏堇言坐下,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道,“最近事情太多,都没时间去学校。”
“正哥的事我们已经听说了,我们相信正哥绝不是那样的人,绝对是被构陷,所以来看一看能否帮上什么忙?”楚钰接过茶,喝了一口。
江雅叹了口气,再不刻意去掩饰脸上的憔悴,“感谢你们相信阿正,我们也相信阿正绝不可能贪财杀人,阿正也说他没有,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阿正,砸死死者的铁锤上有阿正的指纹,丢失的黄金在阿正的保险柜里找到,死者死亡的时间段内只有阿正进入过他的工坊,敌人做的这个局,可谓天衣无缝,但我们现在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请了好几个私家侦探去调查,都无功而返,律师告诉我们不要抱太大希望,再过两天就要二审了,如果到时候我们还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推翻此前的判定,阿正他……”江雅不敢说出那个结果,手扶额,咬住下唇,忍住不掉泪。
“江姐,你能否给我们讲一讲整个案件的详细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