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食恶果
事情并不难猜，江明珠是一个把什么事都写在脸上的人。无论是上次选太子妃，还是这次龙膏宴，她几次看向他时，心底在想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只是相比重生，他更相信是“轮回”这个香有古怪，会让人做一些或真，或假，或过去发生过的，或将来会发生的梦。这些梦掺杂在一起，让人产生错觉，以为是前世发生的事。
而他之所以这么问，主要是想看太子的态度。
现在看，太子对江明珠的在意远超他所预料的，甚至还超过了他们相识六年的情谊。
萧晋权嘲讽而冷漠地勾了下唇角，把棋子丢回棋盘，“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入春后，江明珠也终于迎来了院试。
女学考的第一门科目，便是“乐”。江明珠选的是古琴，弹的也是乞巧宴上那首曲子，前世今生，她反复练的都是这一首曲子，自然指法娴熟，轻松地从夫子手中拿了个“优”字。
至于棋艺，不是她所擅长 ，但她记性好，会背棋谱，只要夫子不刻意刁难，她还是可以应对的，最后勉强拿了个“良”。
书画上，她的画，勉强能认出原型是什么，最后只得了个“及”，反而是她写的字，让夫子赞不绝口，虽然不能给两个优，却也因为她的字太好看，拔高夫子标准，以至于后面的人再也没拿到优。
至于算数，律法，骑射，对江明珠更是小菜一碟，一连拿下了好几个“优”，更是叫夫子和学生们都大吃一惊。
最后她以绝对优秀的成绩，不仅成功留在女学，还跳去了天字班，和谢宛芸成为同桌。
“恭喜你，江二姑娘。”谢宛芸大大方方地贺喜，“以后我有什么不懂的，也请你多多指教。”
江明珠淡漠道：“客气了，谢姑娘。”
其实，相比天子班其他女君对她的排斥，谢宛芸眼神里的热情真是一点都不作假。
可江明珠更理解接受排斥她的那些人，毕竟她从前名声确实不好，又是靠关系，进的女学，现在突然和她们同班，她们不习惯，潜意识里把她当掉锅里的老鼠屎排斥，很正常。
反倒是谢宛芸这样的热情，才叫让她不舒服。虽然她知道，谢宛芸没有恶意，只是做人如此，和谁都友善，可她就是不喜欢这样的人。
江明珠在进入天字班读书后不久，终于收到远在海外的大表兄来信。
在大表兄出海前，她画了道长的画像，让他沿途打听，还真有人见过，不过都是两年前的事，现在去了哪，没人知道。
而随着萧晋权推行海禁，茶马互市等政策实施，大邺今年国库收入较去年扩充两倍之多，不仅缓解朝廷连年财政赤字问题，也让边防守将得到足够的军需物资，把东陵国几次冒犯大邺边境的敌军打退，重创敌方主将。
如此接二连三的好消息，宛如雨后春笋冒出，叫嘉言帝喜上眉梢，感慨道：“皇后这一胎，果然是紫薇星降，福泽大邺，佑我国运。”
这番话传入太子和江贵妃耳中，两人的表情俱是一凝。
此时的荣国公府虽然也忧心外孙的太子之位，却是自顾不暇。
江承效自被兄长打了二十几戒尺后，只在家中老实了月余，便又如脱缰野马，在外面逍遥快活，常常天抹黑了才回来，有时甚至几天不回来，荣国公府只当他又在外面喝花酒，没教唆江嘉朔一起就行。
直到这一日大清早，赌坊的人把公府的大门拍得震天响，才知他近日一直在赌坊鬼混，不仅输光韦氏的嫁妆，还欠下五百两赌债！
朱氏自是不想管三房这烂事，可也不能真眼睁睁看着小叔子被赌坊的人剁手，最后和江老封君一合计，从公账里取三百两，老封君和大房各贴一百两，才总算把赌坊的人打发走。
韦氏没了嫁妆，气得直接带两个孩子回娘家。
“梅娘，还是你好！那个韦氏，平日我也没少了她吃的，喝的，我现在一时落魄，她就丢下我。回头我必是要休了她！”江承效叫赌坊的人打伤，只能躺在床上叽叽歪歪。
梅姨娘来探望，正撺掇他休妻，还没笑出来，就听见他又说：“我记得你在花楼时，攒了不少私房钱。这样，你拿给我，等我把我输的钱赢回来，到时连本带利还你，扶你做正妻。”
赌鬼说的话能信，就有鬼了！
梅姨娘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只能跑虞园，求老夫人做主。
江老封君见她挺着即将临盆的肚子，跪在跟前，吓得连忙让人把她扶起来，一番安慰，保证以后会好的，她不再让儿子鬼混下去，才把人哄好。
把梅姨娘送走后，老封君沉下脸：“你找的人，怎么样了？”
赵嬷嬷道：“已经教得差不多了。若是二老爷问起那位的事，也能答个一二，只是说话还有些南方口音，怕……”
江老封君叹了一口气，本来还想再把人再养一阵子，等调|教得差不多再说。可事到如今，她是等不及了，便道：“算了，就这样吧。派人去相府，把二爷请来。”
江明珠从女学回来时，刚好看见父亲从荣国公府马车下来，猜测定是祖母又要找麻烦，连忙缠着父亲，和他一起去给祖母请安。
父女俩再次踏入虞园时，就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坐在祖母右下方，穿着一身读书人穿的襦袢，但一身晒黑的肌肤，健壮的腱子肉，怎么看都像是苦出身的乡下汉，眼神畏畏缩缩的，不知在紧张什么。
江明珠和江承庭对视一眼，疑是哪个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却听老封君道：“只要你帮你弟弟寻一份合适的差事，我就让宁洛语迁入江家祖坟，以你妾室的名义。”
江承庭瞬间被触及逆鳞，冷脸道：“母亲，洛语还活着，这种话，莫要再提！”
此时，安静旁听的男子突然站起身：“父亲，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带大我，身子早累垮。祖母寻到我时，母亲就已经病逝了。”
“你喊我什么？”江承庭心神大骇。
江明珠也猛地抬头，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