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吓唬人
江老封君吓坏了,手颤抖不已:“赵,赵嬷嬷!”
府上已经死了一个妾室,若再逼死一个孙女,荣国公府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赵嬷嬷刚上前扶稳江老封君,江明霞就已按计划把父亲请来。
江承恩跟着女儿迈入母亲的院子里,就听见侄女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还未反应过来,就看见侄女一身是血地跌坐在椅子上,不由吓了一大跳。
他焦急地吩咐下人去请大夫,失望地看着老封君:“母亲,你糊涂啊!”
“我糊涂?别以为丫头见了点血,就有理了!要不是二房闹分家,起了坏头,叫你媳妇学去,我会这样?”江老封君也失望,别人不理解她就罢了,自己的儿子怎么也能指责她?
可是她忘了,若真是二房分家起的坏头,当初分家时,大房就一并和三房也分了,而不是等十几年过去才提。若不是她一直偏袒三房,朱氏也不会彻底寒了心,扯破脸面要分家。
而江承恩也不是不知道母亲偏心,只是他继承爵位,又娶了长公主侄女,而弟弟什么都没有,三弟妹也是母亲娘家那边嫁过来的,母亲偏心也在所难免,他理解。
因为这方面愧对朱氏,他才会对妻子言听计从,格外包容。
可惜,他十几年维持着这个家的平衡却终究还是被打破。
江承恩拿起桌上母亲写好的奏折,看都没有看便撕毁,语意深重道:“母亲往日为了明泉,对明珠使的那些内宅手段,真当外人都不知?今日明珠若是出事,你叫旁人如何看你,看我们荣国公府?这份奏折递上去,不是告诉世人二弟不孝,是把我荣国公府家丑尽数外扬!”
江老封君挨了长子的训,丢了面子,却也不敢反驳。
她早就不想告御状了,不为别的,为外孙太子,也不能真把那庶子从丞相官位上扯下来,不过是不甘心,才做做样子,想再吓唬吓唬这孙女,叫她知道自己厉害,以后就乖乖听话。
哪知活了这把岁数,第一次见性子这么烈的小女君,真硬碰硬。
都敢动刀子!
老太太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面子,叹息:“此事是我的错,自家的事就是烂在家里,也该自家人解决,不应闹到外人面前。”
江明珠一听,便知稳了。
这御状,不止今日,以后祖母都告不了。
恰巧江夫人此刻也赶来,看见流血不止的女儿,吓得魂飞魄散,根本不相信荣国公府找的大夫,坚持要带女儿回相府医治。
江老封君目送她们母女的离去,只盼这个小孽障长命百岁,别真出了什么事,祸及荣国公府。
江明珠这边,一上了相府的马车,便变戏法一样,把匕首从小腹处拔|出:“娘,别急,这是假的!我吓唬祖母的。”
江夫人一愣,见女儿手中的匕首似有机关,可以收缩,又见一袋鸡血从衣服底下露出来,顿时怒不可遏:“江明珠!你这是吓唬你祖母,还是吓唬你娘?做这种事之前,怎么不和我先说一声?”
江明珠懒懒道:“娘,你演技那么差,和你提前说了,肯定叫祖母看出马脚来。”
江夫人一静。
竟有些败给自己的女儿。
当晚,江承庭听闻此事,不由皱眉:“你如此弄虚作假,就没想过,万一被你祖母知道了,只会火上浇油,定你个欺瞒愚弄尊长的罪名?”
“即便我不弄虚作假,祖母也不喜欢我,再坏也坏不过眼下局势,女儿不过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赌了一把!”
江承庭被女儿这么一呛,没有再开口。
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不好管了。
而江明珠的伤势虽然作假,但要瞒住江老封君,明面上还是要老老实实在家里养伤。
期间,她也托江明霞传话,叫朱氏来相府一趟,说有事相商。
江老封君这边也忧心孙女的伤势,怕出了什么问题,叫外面的人传出她苛刻孙女的闲话来,听闻朱氏要去相府探望孙女,便准备一根百年人参,让她带上。
“你祖母不过是一时气话,你怎么就做出这样的傻事?幸亏没有伤到要害!”朱氏坐在凳子上,看着床上的侄女。
“那夜三房出了那样的事,祖母心情难免不好,我没劝着祖母,还忤逆她,确实是我不对。”江明珠道。
朱氏见她这样,又拿出雕花木盒:“这是老太太给你的人参,可见她心里头有你的。”
江明珠也知道两人之间并无多少真情,再寒暄下去,就没话可说了,便道:“大伯母,我今日请你来,是想劝你不要分家。”
朱氏一听,笑容僵在脸上。
“我父亲是庶子,分家也并不容易,还是当了丞相后,圣上御赐了丞相府,才有了说辞,搬出了荣国公府。即便这样,大伯母也瞧见了,我父亲依旧处处被祖母拿捏,以孝道之名。我父亲尚且如此困难,大伯父作为荣国公爷,又是三叔父的亲大哥,若是真在弟弟落难时,与之分家,外人会如何看大伯父?”江明珠道。
朱氏又岂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否则她早就分家,不会忍了这么多年。
可比起外人的言论,自己内里吃的亏实在太多了,早已不在意所谓名声。
江明珠也知道大伯母的心结,又劝:“其实经过这件事,我相信祖母心里是有杆秤的。只要大伯母不再提分家之事,祖母不敢再麻烦你和大伯父替三叔收拾烂摊子。”
此时朱氏已经被动摇了。
自从她提出分家后,不止婆婆不理解,丈夫也一直愁眉不展,她也怕若是坚持下去,夫君愚孝之下,把她休了该怎么办?
江明珠和气一笑:“大伯母,如今朝廷改革,正是用人之际,如果大堂兄不在意官阶品级,更看重长远的发展,我可以举荐大堂兄几个不错的官职。只希望大伯母的日子好过了,以后也能帮衬着我父亲,多在祖母那说我父亲的好话。”
“你?”朱氏显然不太信她有这个能耐。
“是啊,我大表兄在霖州市舶司的差事,便是我托的关系。”江明珠虽然不想扯萧晋权的大旗,可她为他办事,偶尔利用他,沾沾光也不为过。
朱氏也听说了沈时风进市舶司的事,当时还以为是沈家进京探亲时,托二弟帮的忙,谁料竟然是侄女在背后牵桥搭线。
虽然不知道侄女走的哪条门路,看上去也不愿意说,但只要真能帮到儿子,她也不是非要挖人家的秘密。
朱氏想通后,便爽快的答应。
虽说要在家养伤一个月,可江明珠哪里躺的住?
尤其她心系找道长的事,只有早日找到道长的下落,她才有资格和萧晋权提条件,为自家谋福利。
是以,她以养伤闭门不见客为由,便偷偷乔装成小厮,从相府后门溜出去,每日去燕王府藏书阁看书。
这日,她正在阅览东海琉球国的地图,却见帘子被人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地站定在她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