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闪开！”尖利嗓子刺破黑暗，穿碎花的确良衬衫的年轻妇女抡着手电筒冲进来。光束直直打在交叠的人影上，黄澄澄的光圈里能看清男人裤子褪到膝盖。
众人看清这一幕时，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王建军！”女人泼辣地抄起门边的扫帚就扑过去，恶狠狠道：“你说今晚值夜班，值到狐狸精裤裆里了？”
蜷在青年怀里的卷发姑娘尖叫着要逃，被女人揪住烫焦的刘海往后扯，骂道：“搞破鞋是吧？我让你搞，骚/货、贱/货，不要脸！”
扫帚柄重重抽在姑娘后腰上，发出一声惨叫。
厉承渊霍然起身挡住宋雪芝视线。
前排青年提着裤子想翻座椅逃跑，被女人当胸踹回座位。
“跑？老娘去年给你织的毛裤还穿着呢！”
“姐！姐你听我解释！我跟建军他……”卷发姑娘捂着撕裂的的确良领口哭喊。
“谁是你姐？”女人薅住她头发就砰砰往扶手上磕，恨声道：“纺织厂女工证拿出来！隔壁车间刘翠芬是不是你姑？上个月就有人看见你往有妇之夫值班室钻！”
这惊天的八卦，让众人都退出去挤在边上，指指点点。
宋雪芝也忍不住悄悄探出头来看，感觉很意外。之前在饭店里遇到，看男方挺年轻的，她本以为他们就是一对正常情侣，没想到男的已经结婚了，并且敢明目张胆地带小三来出轨。
确实是时代变了。这要在以前，男的恐要被抓起来枪毙。
“我们是不是应该报警，让割委会来抓他们？”她小声道。
厉承渊摇头道：“没用的，这些是家事，现在警察都不管了。”
除非是在部队里，如果有人做出这样的行为是要吃处分被劝退的。
或者那个女人机智一点，也可以向工厂写举报信。国营领导阶层对于作风问题也很重视。
因为这个小插曲，原本两人看电影的旖旎氛围瞬间被冲散。
宋雪芝也算小小吃了一个瓜。
走出电影院后，厉承渊让她先在车上等着，没过一会，就小跑回来，手里提着一个黑袋子。
“你是去买了什么吗？”宋雪芝问。
“嗯。”他把袋子递过来，道：“回去看那个摊位还在，就买了两件衣服，你回头看看尺码对不对，不合适的话再拿回来换。”
宋雪芝受宠若惊。
她接过袋子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件淡黄色的衬衫和一件白裙子，都是自己当时在摊位重点看过的。
他居然还记得？
她攥着衣服布料，明眸里泛起涟漪。
“这个尺码感觉应该挺合适的……”她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厉承渊轻咳一声，嗓音低沉：“我不知道的，是那个女老板估量的，她还记得你。”
“那就谢谢你啦。”宋雪芝秋水眸子亮晶晶的。
哪儿有女孩子不爱美的，尤其是她这个年纪，最爱买衣服穿。
以前生活在苏城无忧无虑的时候，她每天在供销社上班最大的烦恼就是今天留哪块布料、做什么新衣裳。
厉承渊能有这份心意，她也就欣然接受。
“跟我客气什么。”厉承渊没忍住，揉了揉她发顶。
而这一幕，恰巧被从电影院里赶出来的卷发姑娘撞见。
她被正主泼了一盆冷水，全身衣服都湿透了，本来正狼狈。看见那个又高又帅的军官对那个女生百般温柔，一时心里嫉妒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