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志斌干咳两声:“学习为主,没时间处对象。”
“再说了,难道你就处过对象了?”
张怀樱叉着腰,把头一撇,娇蛮道:“不告诉你!”
胡志斌刚准备继续追问,余光却看见了一座奇怪的房子。
这是一个平房,还配有一个小院,只不过看上去已经荒废许久了,水缸破碎,杂草丛生,一整个残破不堪的景象。
最引人注目的是,平房正门的墙壁上,被人用红色油漆刷了几个暗红色的大字:
“小鬼子不得好死!”
眼见张怀樱的情绪迅速低沉下去,脚步也快了不少,胡志斌目光微沉,他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胡志斌又跟着张怀樱走了近十分钟,终于在一个小山丘上,看见了那棵樱花树的模样。
暮色初合时,最后一缕金箔似的夕光正融化在樱树枝桠间。朵朵薄红绡纱攒成的花簇悬在柔枝上,风起时便簌簌落下绯云碎片,散发着将溢未溢的芬芳。
“你看!它还在!”
张怀樱眼神亮起,看上去比胡志斌还要激动,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而复得。
“你果然没骗我,真美。”
胡志斌看着这棵樱花树,喃喃自语,女孩忽然拉起他的袖口,二人一同朝着樱花树下跑去。
张怀樱来到樱花树下,脚步又忽然变缓,她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去,缓缓抬起一只手掌,轻触在樱花树干上。
一片花瓣自树枝上落下,停留在女孩的发丝上,像是为女孩点上了一抹高光。
胡志斌看着张怀樱,怔怔出神。
“本来自从我出生以后,我们一家人的日子一直在向着更好的方向迈进。”
张怀樱深吸一口气,樱花花瓣的清香灌进肺里,呼出来的气息却说不出的悲伤。
“可惜尽管我爸爸有意隐瞒,但最终还是被我妈妈以前的邻居撞见,最终身份暴露。”
“四年级的时候,也就是在我遇见你之后的没几天,我们一家人搬走了,这棵樱花树也留在了这里。”
“我的爸爸对此一直没有说什么后来,在他离开的那一天,他才告诉我,这是他应得的,有些罪孽是偿还不清的。”
胡志斌微微一愣:
“你爸爸去世了吗?”
张怀樱摇了摇头,“并没有,他觉得是他的存在,才会导致我们娘俩遭受这种对待。”
“他还说,这是他所需要承担的罪孽,和我们无关。”
“他问过我妈妈,要不要和他一起回日本,但我妈妈拒绝了。”
“最终,他将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全部留给了我和妈妈,自己则带着他多年来收集的『侵华罪证』,回到了日本。”
张怀樱伸手接住了一片落下来的花瓣,捏在指尖轻轻把玩。
“我爸爸离开的那天,我和妈妈在码头与他告别。”
“后来我妈妈生了一场大病,在两年前离开了我。”
女孩的语气很平淡,但胡志斌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女孩身上溢出来的悲伤。
“我妈妈离开的那天晚上,她告诉我不要怪爸爸,他的离开,是我妈妈支持的。”
“或许是因为妈妈也不想看见我爸爸继续这样的生活吧。”
胡志斌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女孩的脸上终于流下了眼泪,无声地滴落在覆着花瓣的土壤中。
胡志斌来到女孩的面前,微微低头,为女孩拭去泪水。
“以后有我在。”
少年的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真诚,女孩怔怔地看着他,不知不觉间将这一幕烙印在心里,良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