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祁蘅对陆淮安冷声道,\"再让朕看见你接近阿余,任是谁来求我,都没用。\"
陆淮安看着古怪的桑余,到底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欲言又止。
可看见祁蘅嗜血的目光,还是强行的克制住了心中的疑惑。
他只能低头缓缓退下。
走出几步,陆淮安又忍不住回头——
月光下,祁蘅正温柔地拭去桑余脸上的泪水,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而桑余眼神空洞,如同提线木偶,任由帝王将她打横抱起,消失在宫道尽头。
\"不对劲\"陆淮安攥紧拳头,\"桑余怎么会变成这样?\"
陆淮安想不明白,但明白,陆晚宁一定知道什么。
她一向跟陛下最是亲密,无话不谈。
——
陆晚宁斜倚在贵妃榻上,指尖捻着一颗葡萄。
“哥哥是说,桑余失去了记忆?”
“是,我想不明白,所以来问问你。”
陆晚宁她抬眼看向站在窗边的陆淮安,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她端坐起来,走到桌前,为兄长倒了一杯茶缓缓递给他,浅浅的扬起笑。
陆淮安察觉不对,不由皱起眉,试探问:“你也知情,对吗?”
陆晚宁轻轻挑眉,开口道:“知道,不仅知道,我还在里面加了其他的东西。”
陆淮安的面容在一瞬间惨白,他看着妹妹那张国色天色的脸,只觉得彻骨寒冷,低声问:\"你……加了什么?\"
陆晚宁闻言,抬头看向了陆淮安。
陆淮安紧张极了,手指几乎要捏碎茶杯,青筋在手背上狰狞突起。
暖阁内熏香缭绕,却驱散不了兄妹二人之间的寒意。
陆晚宁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唇畔笑意如刀:\"能让那小贱人彻底疯掉的东西。\"
她抬眸,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兴奋,\"哥哥不是看见了吗?她已经连你都不记得了。\"
\"你——\"陆淮安猛地站起,茶盏翻倒,褐色的茶水在案几上蔓延如血,\"那是宫中药方,陛下若发现\"
\"陛下?\"陆晚宁轻笑,\"你以为陛下不知道?\"她凑近兄长,吐息如毒蛇信子,\"他比谁都清楚,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陆淮安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
他想起月光下桑余空洞的眼神,想起那只沾血的草蚱蜢,想起她流泪时颤抖的肩膀
\"为什么?\"他声音嘶哑,\"她已经够惨了\"
陆晚宁的笑容骤然消失。
她一把揪住陆淮安的衣襟,指甲几乎嵌入他的皮肉:\"陆淮安!我们为了陆家杀过多少这样的蝼蚁?哪个不惨?为何独独对桑余你如此偏袒?\"
她眯起眼,\"莫非当初让你骗她接近她,你不会真骗出感情了吧?\"
\"我没有!\"陆淮安猛地推开妹妹,心头却一阵心虚。
可他一闭上眼,就是桑余举着草蚱蜢对他笑的那一瞬间。
陆晚宁冷笑一声,收回冷艳的目光,缓缓整理着被弄皱的衣袖,说道:\"想想北寒之地的父亲母亲。若没有我这些年来对你们的庇护,你们早就是一堆白骨了,哥哥难不成,要为了一个贱婢,毁了一切?\"
陆晚宁一边说,一边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的寝室,让陆淮安自己想想清楚。
门扉开合,陆淮安颓然跪地。
案几上茶水的倒影里,他看见自己扭曲的脸。
——一半是陆家嫡子背负的使命,一半是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悔恨。
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桑余堕入深渊。
他后悔了,后悔成为了伤害桑余的那些人中的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