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让刘嬷嬷猜着了,肃王还真是因为其中一瓶玉珍膏存放的时间太久了,才又特意去宫里求了一瓶。
第一瓶是四年前陛下赐下的。
当时西北大劫,他与武安侯一道追回了被突厥强占的几个城池,虽功勋卓着,但那次大战他落了一身伤,在榻上躺了两个月才能下地。
玉珍膏就是那时候赐下的。
陛下怕他不肯用,还用调笑的口吻在来信中说:之前因战事耽搁了他续娶一事,如今战事停歇,最好还是他将身上的疤痕消一消,以免吓到他将来的王妃。
想到这里,肃王及时将跑远的思绪收回来,并将新求来的玉珍膏放到桌子上,推给常慧心。
“夫人收下吧。姝姝有此难,我府上也有看护不当之过。这玉珍膏,只当是给姝姝的赔礼。还望夫人勿要因此恼了瑜儿,能让姝姝继续留在庄子上陪瑜儿几天。”
肃王今日束着玉冠,穿一身墨绿夏衫。
他穿着清爽,人看着也比那日初见时白上许多。加上语气温和,姿态也是谦谦有礼,让常慧心提着的心放下一些。
肃王凶名在外,由不得她不怕。
尽管第一次接触时,肃王肃穆端方、雍容尔雅,但人都擅伪装,谁又能说清,上次是不是肃王有求于她,故意隐藏了本性。
好在此番接触下来,肃王依旧是印象中那个肃王。
这让常慧心松懈下来,不由对着肃王轻轻一笑:“您言重了,姝姝过敏,全是因……人背后算计,和您又有什么关系?”
肃王说:“是我求了夫人,夫人才同意姝姝与瑜儿多来往。又是因瑜儿之邀,姝姝才会一道来这马场。”
“您要这么说,该当我谢您才是。”
毕竟若不是这次宛瑜相邀,那幕后之人不定什么时候对姝姝下手。那时姝姝要去何处寻御医治疗?
倒是这次跟宛瑜出来,金嬷嬷颇为周到,姝姝过敏后,她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又逢秦王携带御医在此,让姝姝成功避过此劫……若不是宛瑜,姝姝若真被如此对付,后果不堪设想。
常慧心将这一切娓娓道来,感激的道,“真要说谢,也是我谢您。”
肃王沉默的看了她片刻,忽然朗声笑起来。
常慧心尴尬的绞着手指,却终究忍不住好奇,问肃王说,“您笑什么?”
“笑我们两个迂腐,孩子们已经揭过去的事情,你我反倒纠结不已,还不如两个孩子看的开。”
常慧心说:“那些话可不是我先说的,是您先张的嘴……您只把姝姝遭难的原因归在自己身上,可让宛瑜以后如何与姝姝玩耍?”
肃王受教似的点点头,“错不在宛瑜,真正错的,还是那幕后行凶之人。此人,夫人可知是谁?”
常慧心垂首摇了摇头,“已有猜测,但目前还无证据。”
“可需要我……”
肃王的话并未说完,常慧心已经闻弦歌知雅意。
她当即摇摇头,诚挚的道:“就不麻烦王爷了……此事,我与夫君会详查,必定会给姝姝寻个公道。”
“你夫君啊……”肃王语气略顿,“今日大朝倒是有看到昌顺侯,下朝后,我原想邀他一道来别院,熟料去寻皇上要了一瓶玉珍膏,待回头去衙门中寻他,昌顺侯却与同僚出门办差去了。莫不是昌顺侯还不知姝姝被人谋害之事?”
常慧心语气平淡的说,“夫君忙于公务,我昨天又出来的急,至今尚未能将此事告知给他。”
话及此,常慧心不再多说,肃王自然也不好再多问。
到底男女有别,两人又说了两句让赵灵姝留在此处修养的事儿,便彼此别过。
常慧心出了花厅,忙迈步往后院去。
这时候红叶正好寻了过来,“夫人,姑娘醒了,正寻你呢。”
常慧心面上一喜,正要应下,宛瑜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抢先一步欢喜的说,“姝姝姐姐醒了吗?婶婶,我能和你一起去看姝姝姐姐么?”
“好,我在这儿等你,你把你手上的东西先送进去,我们两个一起去后院。”
“哎呀,我差点把爹爹的早膳忘记了。”
想着爹爹还没用早膳就来寻她了,宛瑜突然觉得,就这么把她爹留在这里,未免太凄凉了些。
她面上露出纠结的表情,常慧心一眼看出她的心思来,不由笑着摸摸她的头发,“宛瑜先陪你爹用早膳吧。你姝姝姐姐刚睡醒,也需要梳洗用膳。等你陪王爷用过早膳过来,你姝姝姐姐应该也用膳完毕了,到时候你们俩再一起玩。”
宛瑜忙点头,“那就这么决定了。”
常慧心冲廊下的肃王点点头,又对小宛瑜笑了笑,带着燕儿和红叶往后院去了。
这厢肃王从宛瑜手中接过食盒,“下次这种活儿让飞羽做,你还是小姑娘家,提太重的东西把手勒疼了。”
宛瑜忙将自己酸麻疼痛的手往背后藏。
飞羽姐姐看她提的困难,几次要帮她,是她想自己拿来给爹,才拒绝了飞羽姐姐的好意。
宛瑜将这话说出来,面上有些赧然,她垂着头,眼珠子咕噜噜转,面颊都红透了。
肃王听出来女儿的心意,心里自然快慰。但女儿在他面前还是会拘谨胆怯,这让他愧疚心疼。
好在他已经回到京城,以后多的是父女相处的时间,等熟悉了,宛瑜自然不会再惧怕他。
这么想着,肃王到底是放下了心,引着女儿说起话来。
宛瑜已经用过早膳了,为了陪父亲,也拿了筷子,有一筷子没一筷子跟着吃。
“昨天把你吓坏了吧?”
宛瑜反应过来爹是在她和说话,忙放下筷子,肃王见状说,“我们父女俩说话,不用太见外,瑜儿一边吃一边说就是。”
宛瑜纠结的蹙着眉,到底选择顺着自己的心意来。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