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砚明抑制不住震惊,狠狠的吞咽了两口唾沫。那咕噜声明明没那么重的,可在万籁俱寂的时候,突然就无比响亮起来。
响亮的就像是有雷霆在耳边轰隆炸响,把赵伯耕雷的外焦里嫩。
赵伯耕像个木偶似的,他话不会说了,眼珠子不会动了,呆愣愣的傻气透了。
连翘红着脸,抬起手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胸膛,“您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么?您是觉得孩子有我这个娘亲,他以后会觉得耻辱么?我,我也很害怕,我也不想孩子以后怨我。侯爷,要不然,这个孩子我不生了。”
“生!怎么能不生!这是我的儿子,是我们昌顺侯府的世子爷!连翘你把这个儿子给我生出来,你就是我们侯府最大的功臣!”
赵伯耕哈哈大笑着,一把抱起连翘,就往屋里去。
他的动作轻巧极了,可他的步伐却是凌乱的,隐隐透着一股慌张与忐忑。
砚明和连翘的贴身丫鬟,在赵伯耕身后唉唉叫唤,“侯爷您慢点,可别摔着夫人。”
“侯爷小心,夫人现在月份还浅,胎都没坐稳。”
有了两人的提醒,赵伯耕的动作果然更轻了。
好不容易抱着连翘走到屋内,将连翘放在榻上。
赵伯耕直直的看着连翘的肚子,激动的手脚发麻。
他忍不住往自己头上拍了一巴掌。
他刚才竟还对连翘发脾气,可别吓着他儿子。
赵伯耕挤到连翘跟前,摸着她的肚子,一脸的心慌愧疚,“我刚才脸色不好,没吓着咱儿子吧?”
连翘哼了一声,转过身子,“你是他爹,你就是纯心吓他,他还能怎么着?也不过是自己哭两声罢了。”
赵伯耕手足无措的站起身,“我不是有意的,我,我,总而言之,都是我的错就是了。”
赵伯耕还有种不真实感。
继巧娘流产之后,他后院再没有一个女人怀孕。他一开始是怀疑后院的女人被下了药不能生,便有意无意的眠花宿柳,可被他养在外边那几个,那几年也没什么动静。
赵伯耕这才怀疑到,问题是不是出在他身上。
可男子汉大丈夫,他若是生育出了问题,这件事传出去他还如何做人?
赵伯耕要脸面,更要体面,哪怕是为了侯府的未来,他也不敢去寻大夫给他诊脉。
也是因为心里对自己有些怀疑,他才会在常慧心质疑他的能力时,大发雷霆,甚至与常慧心动了手。
可是,就在他惴惴不安,几乎死了生儿的那条心时,连翘怀孕了。
这个孩子真是他的么?
得来的太容易,他怎么就觉得那么不真实呢?
赵伯耕面上的欢喜逐渐黯淡,直直彻底消失不见。
巧娘目睹了他所有的神情变化,一时间更加紧张。
她攥紧了自己的衣袖,手掌摊开来,不经意的在衣裳上擦了擦汗。
一个谎言需要成百上千个谎言来圆,她不是没说过谎,也不是不擅长扯谎,她只是担心赵伯耕戳破她假孕的事情,将她卖了或绑了送给常慧心。
想想她竟要跪在常慧心脚下摇尾乞怜,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连翘想起了惨死的父亲,想起七零八散的至亲,她痛的咬牙,那些紧张心虚之感,便都淡去了。
她眼圈红了,侧过脸去,嘤嘤哭起来。
她一哭,赵伯耕就慌了。
“怀孕是好事儿,你哭什么啊。哎呦我的小心肝,可别再哭了,再伤着咱儿子。”
“你还认他是你儿子,你看你那是什么眼神儿。你盯着我的肚子,恨不能盯出个窟窿来。侯爷,你这是怀疑我肚里这个不是你的种么,呜呜呜,侯爷你竟然怀疑我偷人,我的天老爷啊,让我死了吧。”
赵伯耕不想连翘竟看出了他的怀疑,他急的抓耳挠腮,心中还盈满心虚与愧疚。
他底气不足的反驳,“我没这样想,我那会怀疑你?快别哭了,都是我的错还不行么。”
赵伯耕低三下四一顿哄,终于哄的连翘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