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在沈静亭的安排下,我与那位负责我离婚官司的郑律师见了面。
而见面地点,在沈静亭的办公室。
郑律师的律所与张家,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开车过去少说也要一个多小时,我的腿也不适合长时间待在逼仄的车厢里。
把人请到张家去也不合适,离婚官司不是什么好事情,婉怡还没结婚,张家人就算嘴上不会明说,难保心里不会忌讳。
外面的公共场合,人员复杂不好把控。
最后是沈静亭提出,去他的办公室。
不仅如此,他还亲自随车来张家接我,给我一种我这位合作伙伴很重要的感觉。
四十多分钟的车程,沈静亭与我一同坐在后排。
他今日穿了一件银灰色衬衫,头发全都梳向后面,露出饱满的额头与深刻的眉眼,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看上去一种刀锋般的犀利。
但在与我交谈的时候,他的语气又保持在一种缓慢的温和状态。
他不知道是从哪个应酬场合赶来,身上还残存着烟酒气,和一点女人香水的浓烈气息。
再加上车载香薰的味道……
我闻着有点不舒服,掩鼻轻咳了一下。
他立刻反应过来,将他那边的车窗完全降下去,八月燥热的风,瞬间灌进车厢里,将令人感到闷头的气味冲淡不少。
“抱歉,中午跟人谈了点事情,谈得有点久,来不及回去换衣服,现在好一点没有?”
真是一个心细如发的男人。
我很意外,也有点不好意思。
“好多了,谢谢。”
车厢里气氛静默了几秒,沈静亭忽然说:“你现在跟以前,变化好大。”
这还是我失忆以后,第一次有人这样说。
我侧目:“比如呢?”
沈静亭一只手肘支在大腿上,身体微微侧着,朝着我。
“你以前可不会跟我这样客气。”
我也从网上看到了一些我过去如何娇纵蛮横的言论,耳根有点发热。
“抱歉,我以前不太懂事,若有不当的地方,请多包涵。”
沈静亭盯着我的眼睛,噗嗤一笑。
“许小姐,你这样说就好像我在跟你算旧账一样。”
“其实,我还是蛮喜欢你以前的样子,直来直去,让人没什么心理负担,很轻松。”
这让我有些诧异。
这是,这辆忽然转弯,且弯道很急。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沈静亭那边偏倒。
沈静亭扶住了我的手臂:“小心。”
他的手很稳,掌心很干燥,紧紧贴着我的肌肤,没有让我觉得被冒犯。
待坐稳后,我轻声:“谢谢。”
沈静亭听后,又是一笑,带着点无奈。
“许小姐,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不用这样客气。”
我的记忆有限,不知道以前跟他是怎样相处的,但就最近这两次相处来看,他真的是一个很儒雅很绅士的男人。
从淮河花园下道,车辆驶入金融街。
极具现代感外观的写字楼,与一线江景,让这里变成了财富新贵们的聚集地。
沈静亭的长辉集团在这里占据了十一层。
他的办公室有着一整面玻璃幕墙,视线很是开阔,但装修布置却有些老派,是厚重深沉的中式风格,尤其是那一套待客用的红木沙发,与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两种风格。
郑律师比我先一步抵达。
落座以后,她跟我交代官司的事情。
她语速有些快,我听得有些费力,沈静亭便打断她:“许小姐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你说慢一点。”
郑律师听后,看了他一眼,放慢了语速,仿佛他才是她甲方一样。
交代完,郑律师说:“许小姐,你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指出来,我向你解释。”
我确实有不明白的地方。
按照她刚刚的说法,离婚诉讼到第二次的时候,判离的可能性很大,但不是绝对会准予离婚。
“有什么办法,可以在这一次直接被判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