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玉玺的蟊贼没有找到,却意外找到一只混入城里的灰老鼠。”
纪灵那双隐藏在狰狞头盔下的眼睛,闪烁着凶悍的光芒,如同发现了有趣猎物的猛兽。
他手中那柄寒气森森的三尖两刃刀猛地一抬,沉重的刀锋直指街心那道孤单的灰袍身影。
“抓起来!”
冰冷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火光跳跃的街口回荡。
“上啊!”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如同点燃了引线。
周围原本还有些被单福先前雷霆手段震慑的士卒,在主将的命令与同伴的鼓动下,再次鼓噪起来。
恐惧被贪婪与人多势众的虚假勇气所取代。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棍棒,发出杂乱的呐喊,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再次向着街心那看似单薄的身影涌去。
火把的光芒映照着他们扭曲而狰狞的面孔。
面对着重新汹涌而来的围攻,单福依旧平静。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挥舞着兵器的士卒,仿佛他们只是夜风中摇曳的杂草。
他缓缓抬起左手,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并拢,再次在那柄古朴的太阿剑剑身上,轻轻划过。
动作依旧缓慢,专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仿佛不是在生死搏杀的边缘,而是在自家院落中拂去剑上的尘埃。
“嗡……”
一声比之前更加清晰,却依旧细微的剑鸣声响起,带着某种奇异的冰冷质感。
紧接着,他右手握持的太阿剑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也没有迅疾如电的速度。
他只是随意地,向着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各自挥出了一剑。
动作潇洒写意,如同文人挥毫泼墨,又似农夫在庭院中清扫落叶。
然而,随着他每一剑的挥出,太阿剑的剑尖,都散逸出一股肉眼可见的,如同薄雾般的冰霜气流。
那气流并非向上飘散,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向下沉降,紧贴着冰冷的青石板地面,向着四周急速蔓延。
无声无息。
一个完美的圆形区域,以单福所站立之处为中心,迅速被一层薄薄的白霜所覆盖。
寒气瞬间弥漫开来。
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士卒,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脚刚刚踏入那片泛着诡异白霜的区域。
“咔嚓…咔嚓…”
细微的冻结声响起。
冰霜如同活物,顺着他们的草鞋、裤腿,急速向上攀爬。
先是脚踝,然后是小腿,接着是膝盖……
一股极致的冰寒,瞬间侵入骨髓。
冲锋的动作变得迟滞,挥舞的兵器变得沉重,脸上的狞笑僵硬在嘴角。
他们的身体表面,迅速凝结出一层白色的冰壳,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僵硬。
不过短短两三个呼吸的时间。
踏入那片圆形冰霜区域的数十名士卒,无一例外,都如同瞬间被施了定身法。
他们保持着各种前冲、挥砍、或者惊愕的姿势,被彻底冻结在了原地,化作一尊尊形态各异的冰雕。
火把的光芒照射在他们身上,反射出晶莹而诡异的光泽。
这突如其来,近乎妖异的景象,让后面尚未踏入冰霜范围的士卒们,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
惊骇欲绝的表情,浮现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喧嚣的喊杀声戛然而止。
整个街口,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火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冰雕上寒气氤氲的细微声响。
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正是单福所学“草庐剑法”中的绝技——“院中扫雪”。
一剑扫出,冰封数丈,如扫庭前雪。
街角阴影处,纪灵那双凶悍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