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么！”李长生一把拽住那白衣女子的手腕，眉头紧蹙，“这魔崇身上带着全县百姓的毒引！”
“你就这样杀了他，你让城中那些中毒的百姓们怎么办！”
那女子甩开李长生的手，玉笛在指尖转出残影：“我师父师母被这家伙撕碎的时候，怎么没有人问他们疼不疼？”
她扯开自己的衣襟，锁骨处蜿蜒着狰狞的抓痕，“这畜生啃噬我灵气的时候，又有谁能够帮我？”
闻言，李长生的嘴唇微颤，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顾清颜瘫坐在芦苇旁咳嗽，黑血顺着手臂慢慢滴落：“你们别吵了……咳咳……我都快死了，你们还不让人消停……”
话没说完，顾清颜的眼眸逐渐变得迷离，片刻后，她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萧映雪冲上去急忙扶住她，抬头时看到李长生正从袖口中掏出银针。
李长生指尖金光流转，可当他的手刚刚触碰顾清颜手臂伤口时骤然消散！
他的灵气竟驱不散这恶劣的毒素！
“师、师兄，该怎么办？清颜姐姐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萧映雪几乎快要哭了出来。
李长生低头看了看顾清颜逐渐失去血色的脸颊，又看了看小师妹腿上逐渐溃烂的伤口，他眉头不由地蹙紧。
“我再试试吧……”
李长生话音未落，白衣女子走上前将李长生拉开，一脸严肃道：“没用的。”她反手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个玉瓶，打开瓶盖的瞬间，药香混合着冰霜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前年冰魄磨成的粉，能够暂时封住你们的经脉……”她纤细的手指慢慢触及顾清颜和萧映雪的脉搏，“若不赶紧解毒的话，她们最多只能活三个时辰！”
李长生脸色骤变：“可是，到哪里找解药？”
女子闻言缓缓起身：“我药庐里又现成的千年雪莲……”女子突然揪住李长生的衣领，鼻尖几乎贴了上来，“只是不知道你们是否相信我？”
李长生将女子轻轻推开，喃喃道：“事已至此，多谢！”
女子的药庐深处在竹林深处，两旁的竹叶上凝结着还未化开的晨霜。
李长生一边背着昏迷的顾清颜，一边搀扶着身子虚弱的萧映雪跨过门槛。
“放榻上。”女子转身掀开纱帐，露出满墙药柜，“你得帮我取一下药材，左上第三格取三钱鬼枯藤，右下第七格拿半斤朱砂……”
萧映雪刚要伸手，却被李长生拦住：“我来。”他足尖轻点，手臂刚好够到，道袍扫落几片干枯的花瓣，“鬼枯藤性烈，需要配等量的寒潭水？”
女子此时正用银刀刮去萧映雪伤口的腐肉，闻言看向李长生，眉头轻挑：“你懂药理？”
“去年南疆瘟疫，我帮助师父试过一些配方。”李长生将药草倒入玉臼，捣药声与屋外风吹铜铃共鸣，“最后发现雄黄酒混合着朱砂能暂缓……”
女子闻言白了李长生一眼：“我估计那些病人没几个活下来的吧？”她冷哼一声，“朱砂遇热成砒霜，你这哪是救人啊？”
李长生手中药杵“当啷”砸在臼底，李长生盯着逐渐泛黑的药汁，耳尖微微泛红：“当时我觉得那瘟疫是魔崇所引……”
“果然啊，你们这些修士满脑子都是‘斩妖除魔’。”女子将捣烂的雪莲敷在萧映雪的腕间，“而医者要看的，是脉络走向！”
她突然拽过李长生的手按在自己的脉搏，“感受到灵气的涌动了吗？剧毒如附骨之疽，需要顺着……”
萧映雪睫毛轻颤，透过纱帐的缝隙，她看见李长生的指尖正贴着那女子雪白的手腕，两人的发梢几乎交缠在晨光里。
刹那间，药庐内的药香突然变得刺鼻，她别过头，将脸埋进棉被……
“姑娘，你这脉……”李长生皱了皱眉，“你体内也有毒素？”
“此毒叫做‘百毒噬心’，需要以毒攻毒，不过我既然能给自己下毒，就肯定有解毒的办法……”女子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腰间的锦囊里面掏出一条赤红色的蜈蚣。
“你敢不敢试试？”
李长生没有由于，并指捏碎那蜈蚣的头颅，毒液顺着指头的缝隙滴入药碗的瞬间升腾起一股浓郁的紫烟：“几年前我中过魔修的万蛊毒，当时试药试到舌苔发黑，然后……”
“然后发现童子尿就能解此毒？”女子突然轻笑，“药王谷的百毒谱的第三卷里面写过，你应该多看看。”
“敢问姑娘姓甚名甚？师从何人？”
“慕容澹雅，师从南疆药仙慕容修。”
萧映雪听着隔壁屋渐起的谈笑声，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师兄从未对她说过如此往事，此刻却对着一个陌生的女子侃侃而谈……
棉被下绣的鸳鸯纹路咯的她脸颊生疼，萧映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醒了？”李长生闻声立马端着药碗掀帘而入，袖口还沾着几滴朱砂，“师妹，你赶紧趁热……”
“我自己来！”萧映雪从李长生的手里面夺过药碗一饮而尽，草药苦的她舌尖发麻，“师兄似乎和那姑娘聊得很投缘？”
萧映雪此时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直接了当的对李长生质问。
李长生刚刚接过药碗，闻言身体一愣：“那姑娘师承南疆药仙，对南疆毒物了如指掌。”他捻起一根银针扎入萧映雪脖颈穴位，“就像你当年刚入丹药房时，对药柜里的药材也如数家珍……”
萧映雪闻言嘴唇颤了颤，她正准备开口，屋外突然传来顾清颜的嚷嚷：“这蜈蚣腿嚼起来还挺脆！慕容姑娘，你再给我来两条？”
慕容澹雅掀帘进来，手中的玉瓶装着沸腾的药汁：“李道长，该给县城里的百姓们熬解药了。”
李长生看到她发间不知何时夹了一朵雪莲，花瓣上面还凝着晨露，“一百斤断肠草，五十斤鬼枯藤，你敢不敢和我一起进山？”
“现在就走！”李长生玄剑收回剑匣，忽然转头，“师妹你……”
“我在这里陪着清颜姐姐就行！”萧映雪攥紧被角，指节抓的发白，“师兄你尽管去忙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