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是道理,但是这事情闹得这么大,万一他真的这么做了,那咱们家成什么了?”
“何况太子殿下也说了,这件事叫咱们不要掺和进去,先观望观望再说,如果那位段公子能凭自己的本事脱困,日后太子殿下对他自然会多几分重视。”
沈钧似乎主意已定。
可他若是真的定了主意,也就不会这么发愁了。
“父亲以为咱们家现在就能甩开关系了?父亲怕是忘了,段解元还在客居里住着呢。”沈让不慌不忙地道。
听着沈让的话,沈钧的脸色更难看了:“那到底要怎么办,你说吧!”
“说来也简单,反正也撇不清干系了,不如一条路走到黑,”沈让沉声道,“现在要是把人赶出去,侯府会落得一个见风使舵的名声,照样不是好事,何况万一人家是凭自己的真实才干考上的解元,那日后说不得要记恨侯府,更是得不偿失,所以眼下,咱们得帮他。”
沈让这一番话,说得沈钧心生动摇:“那你说要怎么帮?”
“我准备到陛下面前看看能不能帮其转圜一二,只要能让段解元见到陛下,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你是要为他担保?!”沈钧大惊,“子容,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即便现在与他断绝往来,不过也就是背几句不好的名声而已,可你这么做,就是把自己也搭进去!”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而且输的是沈让乃至整个侯府的未来啊!
“段解元不好拉拢,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沈让的态度比沈钧还坚定。
既然答应了云曦,他就必定会管到底。
沈钧面色阴沉。
书房里静了许久,沈钧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也好。”
即便真的出了什么事,还有太子。
他对太子一片忠心,沈让更是得力,太子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侯府没落的。
父子二人就此达成共识,便一起出了门。
一个去御史台,一个进了宫。
沈让进了宫,将段怀川的事情仔细说了,皇帝听后却迟迟没有说话。
见状,沈让心里思忖片刻,又道:“陛下,段解元出身乡下,也不是什么手眼通天的人,若非靠着自己的真才实学,根本不可能坐得上解元的位子,还请陛下明察,至少,给段解元一个自证清明的机会。”
皇帝没有说话,暗含压迫感的目光却一直落在他身上。
“朕听说,那位段解元如今是住在你府上?”
“是。”
“朕又听说,如今你们父子二人,皆已投入太子门下?”皇帝目光一凝,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也随之弥漫开来。
“此为无稽之谈。”
沈让面不红气不喘,他撩袍跪下,脊背依然挺得笔直:“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至于家父看重太子殿下,也是因为陛下看重太子殿下的缘故,并无二心。”
他的身份隐蔽,那些风言风语并没有真实凭证,他不认就是了,何况打从他内心,也根本没有奉太子为主。
而沈钧投入太子门下虽然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但是经沈让这么一说,似乎也全然是按着皇帝的心意行事了。
果然,他这话一说完,殿内的气氛似乎轻松了许多。
皇帝大笑了两声:“沈卿,照你这么说,日后朕若是废了太子,改立他人,你父亲也会跟着朕的意思转投他人了?”
“君臣一心,朝堂上的君,唯陛下一人。”
皇帝眼中多了几分赞许:“起来吧。”
“谢陛下。”
沈让依言起身。
“至于你所说的段解元的事,你既然亲自过来了,那朕就给他一个机会,”皇帝道,“希望这位段解元,不会让朕失望。”
皇帝话音刚落,一记记鼓声突然响起。
鼓声浑厚,密集如雨点,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大殿之上。
是登闻鼓的声音。
皇帝眉梢微动,给身侧的内侍总管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