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低头专心喝汤。
看着云曦这轻快的模样,陈夫人眉头微蹙,想问的话却再也问不出来了。
云曦在雒阳的经历,她光是想都觉得心疼,何况云曦是亲身经历过一遍的,如今她这么轻松,自己要是执意提起,那不是在伤害云曦吗?
但她若是不问,又该如何帮云曦出气?
云曦一碗汤都喝完了,见陈夫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口饭都没吃,便道:“娘,饭菜不合胃口吗,要不咱们出去吃?”
陈夫人回神,复杂的目光落到云曦身上。
对上她清亮的眼睛,陈夫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孩子受的委屈不能就这么过去。
于是她道:“你生产完,有没有好好养身子?”
云曦脸色一僵;“娘,您说什么呢……”
生怕她跑了似的,陈夫人按住她的手:“我说,你生完孩子有没有好好保养身子?你既然跟那个大夫认识,应该也叫他帮你看过吧,大夫怎么说?”
云曦下意识地想要挣开,陈夫人手上的力道却极大。
“曦儿,娘在这儿,你不管有什么委屈都能跟娘说,娘为你做主,”陈夫人的眼睛微微泛红,“之前是娘不好,明知道雒阳人多功利,也没为你打点什么,更没关心过你什么,这才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但是咱们不怕,从前你受的那些委屈,此后,爹娘都为你讨回来!”
云曦几乎不敢对上陈夫人的目光。
她眼帘低垂,睫毛已经被泪水浸湿。
见状,陈夫人坐得离她更近了些,放柔了声音道:“曦儿,娘在这儿,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告诉娘,好不好?”
陈夫人的气息将云曦团团围住。
这是她思念了一世的气息。
被这样熟悉且温暖的气息包裹着,云曦再也控制不住,伏在陈夫人肩头低低哭出了声。
听着云曦将自己离开家以后的经历一件一件说出来,陈夫人心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到最后,母女二人相拥而泣,吉祥乐安闻声而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劝。
眼看着这饭是吃不下去了,陈夫人去了云曦房里,哄着他睡下以后,又出门去了私塾。
这会儿夜已经深了,乐安不放心陈夫人一个人出门,便一起跟过去了。
私塾外面有护卫,那人不认识陈夫人,将她拦在了门外,乐安上前表明身份,护卫叫她们在门外等着,自己急匆匆地过去传话了。
没一会儿,陈宗文就披着外袍出来了。
夫妻二人进了屋里,光亮了,陈宗文才看见自己夫人脸上的泪痕:“这是怎么了?”
陈夫人没说话,而是在屋里看了一圈:“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歇下?”
陈宗文脸上现出一抹狞笑。
他起身,将自己方才写的东西送到陈夫人手边。
上面的墨迹还未干。
竟是一份弹劾文书。
上头大概是意思说云长亮私德有亏,不堪为父,更不堪当尚书大任,应该撤其官职,发还回乡。
当然,陈宗文心里有气,用词相当激烈,通篇以“鼠辈”代指云长亮,全是真情流露。
“我想着闺女受了那么大委屈,这姓云的肯定第一个跑不了,”陈宗文狞笑着,“我弹劾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