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民县的积极变化,如同春风拂过沉寂已久的田野,带来了勃勃生机,也温暖了无数百姓的心窝。
张龙飞的名字,不再仅仅是一个年轻副书记的代称,更成了老百姓口中“能干事、敢担当、一心为民”的代名词。他的声望,伴随着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变化,水涨船高,几乎达到了他在安民县的顶峰。
这种来自民间的、朴素而真挚的拥护,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无形中也改变着县委班子内部的权力天平。
然而,阳光普照之下,总有阴影潜藏。并非所有人都乐见安民县的这种新气象,更不是所有人都对张龙飞这位“过江龙”心悦诚服。其中,感受最复杂、内心最焦虑的,莫过于安民县的“二把手”——县长赵立东。
赵立东在安民县经营多年,本土势力根深蒂固,自有一套行事逻辑和利益网络。张龙飞的到来,尤其是他那套不按常理出牌、直击痛点、锐意改革的打法,一开始就被赵立东视为对自己权威的挑战和对既有格局的破坏。
他原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地头蛇优势和官场经验,足以应付这个毛头小子,甚至能把他架空、同化。可没想到,张龙飞不仅背景似乎不简单(从省里领导的态度可见一斑),而且手腕强硬,能力出众,更要命的是,这家伙竟然真的沉下心来干实事,还真给他干出了一片天地!
看看现在安民县的局面:信访积案被大量化解,过去那些让赵立东头疼不已、只能靠“拖字诀”应付的上访户,现在不少人都对张龙飞感恩戴德;半死不活的纺织厂竟然真的引进了投资,开始恢复生产,解决了部分下岗工人的饭碗问题,也减轻了政府的维稳压力;干部作风明显好转,办事效率提高,老百姓怨言少了,这本来是好事,但无形中也凸显了过去某些人(包括他自己可能默许或纵容的)的不作为;更让赵立东坐立不安的是,张龙飞竟然还真的搞起了什么绿色产业,引进了外地客商,这要是真成了气候,安民县的发展功劳簿上,张龙飞无疑要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最让赵立东感到威胁的是,张龙飞不仅赢得了民心,还在县委班子内部逐渐打开了局面。那个原本看似中立、原则性强的纪委书记钱卫国,现在明显跟张龙飞走得很近;就连一直态度暧昧的组织部长孙海涛,在一些人事安排上也似乎更倾向于听取张龙飞的意见。张龙飞甚至还提拔和培养了一批自己的“人”,虽然目前级别不高,但分布在关键部门,执行力很强。
这一切都让赵立东感觉到,自己对安民县局面的掌控力正在被一点点削弱,过去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似乎也开始松动。他的一些“老部下”、“老朋友”在张龙飞的强势作风和实实在在的成绩面前,也开始变得摇摆不定。
“照这样下去,我这个县长,怕是真的要被他架空了!”夜深人静时,赵立东在自己宽大的办公室里烦躁地踱步,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他甚至隐隐有些恐惧,张龙飞这家伙眼睛太毒,手段太狠,万一哪天他盯上了自己过去工作中的某些瑕疵,或者自己与某些商人的“正常交往”,会不会也被他当作“典型”给掀出来?这种可能性让他脊背发凉。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赵立东狠狠地掐灭烟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必须反击!必须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压下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主动权!
接下来的几天,赵立东开始秘密地、频繁地约见自己的核心亲信。这些人大多是本土提拔起来的干部,与赵立东有着长期的利益捆绑和人情关系。地点通常选在县城某个不起眼的茶楼包间,或是某个相熟老板的私人会所里。
“老赵,形势对咱们越来越不利了啊!”一位分管城建的副县长忧心忡忡地说,“现在县里的大小事务,周书记那边虽然不直接表态,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越来越倚重那个张龙飞了。我们政府这边的工作,很多时候都得配合他县委那边的调子,太憋屈了!”
“何止是憋屈!”另一个与赵立东关系密切的局长,某局的一把手,忿忿不平地接话,“那小子现在是民心所向,风头正劲!前两天我去下面乡镇检查工作,听到的全是夸他的,好像安民县离了他张龙飞就转不动了一样!他才来多久?咱们这些土生土长、干了十几二十年的老家伙,反倒成了陪衬!”
赵立东阴沉着脸,听着亲信们的抱怨,手指用力地敲击着桌面。“光抱怨有什么用?我们得想办法!”他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不能让他再这么顺风顺水地下去了!”
“可……怎么想办法?”副县长有些犹豫,“这小子现在势头太猛,省里似乎也有人挺他。我们要是硬碰硬,怕是讨不到好。”
“硬碰硬肯定不行。”赵立东冷笑一声,“他不是爱惜羽毛,讲究程序,注重名声吗?那我们就从这方面下手!”
几个人凑在一起,压低了声音,开始密谋起来。
“首先,得想办法抓他的小辫子!”赵立东说,“他张龙飞就那么干净?我不信!他搞那么多项目,引进那么多投资,人事上也提拔了自己人,这里面难道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你们都给我发动起来,去查!查他项目的审批程序,查引进企业的资质背景,查他提拔干部的过程!哪怕是程序上一点小小的瑕疵,我们也要抓住,放大!”
一个亲信点点头:“这个可以试试,不过难度不小。这小子做事很谨慎,程序上恐怕很难找到大漏洞。”
“那就从别的方面想办法!”赵立东眼神变得更加阴鸷,“他不是在搞那个纺织厂改革吗?不是在搞那个什么中草药基地、生态农场吗?这些地方人多嘴杂,容易出事!我们可以找机会,在这些地方给他制造点麻烦!”
“制造麻烦?”几个人面面相觑。
“对!”赵立东压低声音,“比如,纺织厂那边,不是还有些下岗工人对安置方案不满吗?我们可以找人去煽动一下,把事情闹大!就说是他张龙飞的改革方案不公平,侵害了工人利益!搞出点群体事件来,看他怎么收场!到时候,影响了稳定,他这个副书记难辞其咎!”
“或者,在他那个绿色产业项目上做点文章。”另一个亲信补充道,“比如,举报项目破坏了环境,或者在征地补偿上故意挑起矛盾,再或者……干脆制造点‘安全事故’?”
赵立东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还是摆了摆手:“安全事故风险太大,容易引火烧身,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但挑动矛盾,制造舆论,是可行的!”
“还有一条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县委办公室主任刘建民,此时慢悠悠地开口了,他是赵立东的老部下,深谙官场门道,“我们还可以向上级反映情况嘛!”
“向上级反映?”赵立东看向他。
“对!”刘建民扶了扶眼镜,“我们不能直接告他贪污腐败,没证据。但我们可以收集一些材料,就说他张龙飞在安民县独断专行,听不进不同意见,搞‘一言堂’;说他为了追求个人政绩,不顾安民实际情况,盲目上项目,破坏了地方稳定;还可以说他排挤本土干部,打击报复持不同意见的同志……这些话,半真半假,再通过我们上面的一些关系,递到市里甚至省里某些领导那里去。就算不能把他怎么样,也能给他制造点麻烦,让上级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至少能恶心恶心他,延缓一下他上升的势头!”
这个提议让赵立东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他有口难辩!老刘,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一定要做得隐蔽,不能留下把柄!”
几个人又密谋了一番具体的细节和分工,直到夜色深沉才各自散去。一场针对张龙飞的、来自内部的、更加阴险的反扑,正在悄然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