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琛点头，而后看了眼落座后自始至终没看她的白姝彤，问李云英，“妈，你们平时就吃这个吗？”
李云英笑，“对，灰灰菜和荠菜都是你三妹今天在地头采的，你们城里没有，你尝尝。”
说着，筷子依次伸向三盘菜，给陆明琛夹了半碗。
二叔一家脸色不好看，红薯馍不好咽，本来就没多少菜。
白姝彤也皱眉，“妈，他又不是没手，你干嘛给他夹这么多？”
李云英瞪她，“你这孩子！”
陆明琛听到她说话，瞥了眼她皱眉的样子，笑道，“妈，我自己吃。”
今晚的饭是李云英做的，按照李云英争取来的规定，吃完饭的碗就得二婶家洗。
饭后，李云英让陆明琛陪着白建平说话，独自拉着白姝彤进屋。
得知她想和陆明琛离婚，脑子里顿时天雷滚滚。
“彤彤，你让妈缓缓！”
白姝彤知道她这辈人对于离婚的排斥。
当初白家隐瞒养父的跛腿，李云英知道时只是领了证，还没举行婚礼。
虽然气愤，却也没有离婚。
可见，他们内心是被这种传统思想所禁锢。
李云英坐在床头，白姝彤安静的陪在她身边。
她在养母面前，永远有安全感。
好半天，屋里才有响起李云英沙哑的声音，“彤彤，妈当初结婚，就希望找个能让我吃饱穿暖的男人，那些情啊爱啊，在我们那个年代不流行。”
“明琛不打你，还把工资都给你，对妈来说，这就是顶顶好的人家。”
白姝彤听到李云英这样说，心下一跳，眼神懵然的看向她。
突然不确定她会不会支持自己。
李云英长长呼出一口气，眼里涌上一层雾气，拉住白姝彤的手拍了拍，“以前你爸骗我，我还挺生气，可这么多年虽然没吃什么好的，也没穿什么好的，但也没饿着妈。”
“而且你爸从没让我受过委屈，你奶奶和我杠的时候，他从不帮腔，躲到一边，就是对妈最大的支持。”
白姝彤听她细数过往，睫毛颤了颤，眼里也湿润起来。
李云英把她落在脸颊的头发顺到耳后，慈爱的看着她，“但你是我养大的，要是没受委屈，怎么会有离婚这种想法。”
“妈知道，改革开往，时代不一样了，我闺女去了城里，有了见识，会做生意，能养活自己，还给家里寄钱……”
说到这里，李云英哽咽起来，想起小时候把她这么个小团子夹在胳膊下，烧柴做饭。
“以前小小的人儿，怎么长大了，就这么能耐啊！”她流着眼泪，看着白姝彤像是在欣赏自己养出的杰作，满眼欣赏爱意。
嗓子酸涩的很，又是欣慰又是难过。
欣慰自己闺女真有本事，都能给家里寄钱了。
难过孩子受了委屈，她帮不了忙。
白姝彤听明白了。
她就知道养母什么时候，都和她站在一条战线上。
她抱着李云英，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妈，你还记得小时候逢人就说，将来我要给你撑门户吗？”
李云英哽咽着笑，“记得，小时候跟个猴子一样，跟着孙家那小子上蹿下跳。”
也得亏那时候满村子跑，白姝彤有个好身体。
家里修房顶的时候，小人愣是爬上屋顶，在她身边帮忙，学着她的样子叮叮咣咣的敲。
认真的小模样，跟大人似的。
婆婆嫌弃她没生出儿子，但那时候，她就知道，闺女可比小子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