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难道还会做得比你差?”
桑永丰眉心蹙起,怎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今日敢这么和他说话,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呵,大哥做事"滴水不漏",又怎会比我差。”
桑永景冷笑一声,说出的话明明是恭维之词,听在桑永丰耳中却满是讥讽之意。
是,他平日里不论做人做事都圆滑周道,却偏偏栽在宰相任职一事上,跟错了人,连累全家被抄家流放。
但这也不是幼弟能如此和他说话的理由,他愠怒地狠狠一挥衣袖:“你过来究竟有何事?”
此时桑榆和桑兴嘉扶着施老太太过来,恰好听见他的话。
桑榆率先开口:“大伯原来竟是这样照顾祖母的,倒真是让我们小辈开了眼。”
先前自家父亲和四叔说话,桑兴昌身为小辈不便插话,默默地立在一旁。
桑榆过来直接就是含枪带棒的两句话,却一下惹恼了他。
“桑榆,你怎么说话的!四叔便是如此教你礼节的吗?”
“诶,我真……”桑榆只觉一股无明火直直涌上心头,当即就要上前同他好好理论理论。
那样对待祖母,现在倒和她论上礼节,真要论起来,他们才是那帮不孝子孙吧。
“好了!到底发生何事?”桑永丰猛然怒喝一声。
他到底是为官多年,积威甚重,发怒时气势吓人,众人瞬间闭嘴不敢说话。
桑永景却丝毫不怵,依旧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何事?大哥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刚刚若不是我心血来潮过来一趟,怕是就可以等着给娘收尸了。”
直到现在,他心里都在后怕。
若不是榆儿发现退烧的蒲公英叶,若不是他想着给母亲送些,若是没来亦或者晚来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他想都不敢想。
闻言桑永丰一怔,眉间皱得更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等着给娘收尸,青天白日的,桑永景是真疯了不成,咒自己亲娘。
“大哥就是让娘孤零零一个人躺在那边这样照顾的?”
桑永景不依不饶,他今日非得要为老母讨个说法,为此得罪大哥又何妨。
桑永丰没有听信他的一面之词,视线落在自己母亲身上。
顿时瞧见她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此时愈加苍白,眼看比先前还要更加虚弱几分。
他骤然回首,视线在人群中睃巡,很快便锁定在一人身上。
“桑安竹!你给我滚过来!”
满含怒气的一句话刚落下,被点到名的缩在人群后试图减少存在感的那人便是浑身一颤。
她迟疑着站起身走到近前,脸上极为勉强地挤出一抹笑:“爹,您叫我?”
“让你照顾好祖母,你是怎么照顾的?”桑永丰对待自己儿女的态度,远不如桑永景那般和善。
因他自己为官,对儿女们要求甚高,得样样精通,若是哪样做得不好,抽断数根藤条也是常有的事。
桑安竹怯生生地抬眼瞥了眼自己爹,小声辩解道:“祖母要去小解,我就先回来了,不知后来……”
她身为桑家的大小姐,以前就是走路都有人搀扶,又怎会习惯伺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