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永年有心想说几句大哥为何如此糊涂,但见桑永丰森寒的一张脸,满腹话语只能化成一声长叹。
“咳咳,大哥,此事……唉。”
“暂且还是先将两间铺子关了吧,待我身体好些亲自管理再开业。”
他倒是想救活两家铺子,但以他现在这走一步摇三摇的病体,再殚心竭虑地管理铺子,怕是活不长。
见他说话都费力,时不时还咳嗽几声,整张脸蜡黄一片,桑永丰实在没忍心逼着他做事。
他长袖一挥:“罢了,就按你说的吧。”
反正他手头还有不少银钱,暂且没有进项也无妨。
桑榆和桑永景一路往东行,不多时便遥遥看见岭南城。黑色巨石构成的城墙显得分外肃穆,好似一尊玄武神兽。
这些巨石都是最早被流放而来的罪民开山凿石,一点点拖过来的。
饶是见多识广的桑榆也不禁赞叹,足够多的人力足以创造奇迹。
城门守卫白日里十分宽松,见他二人没有包裹便直接放进城中。
真正严格的是晚上宵禁之后,一旦被发现在城中逗留,轻则关进大牢,重则直接处死。
桑榆只在原主记忆中见过些许京城的景色,一路流放至此也多是荒郊野岭,还真没仔细看过一座城池。
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城中有青石铺就的主道,足以供两辆马车并行,道上有不少来往行人。
而非主道的道路就千奇百怪,有的还是泥地,有的铺了碎石,更有甚者是整片的青石板。
桑榆猜测,这或许和居住在附近的人的财力相关。
“爹,咱们去哪找二伯?”她忽然发问。
一旁的桑永景见多识广,自小在繁华的京城长大,高楼大厦见过不少,这区区一座偏远小城哪能让他动容。
他和四处观瞧的桑榆不同,站在原地不动的主要原因就是——他不知道去哪找桑永年。
见桑永景目光发直、满脸迷茫,桑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连对方在哪都不知道,还想着自己一个人进城来借钱,要是她没跟过来,怕是半路丢了都没人知道。
但这是自己爹,不能打也不能骂,不对,偶尔可以骂一骂,她还能怎么办,自己想法子呗。
桑榆视线从道路两旁的店铺招牌上扫过,很快想到一件事,她问:“爹,二伯以前店铺的招牌是什么?”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桑永景以前没事就去自家铺子里混吃混喝熟得很:“桑家酒楼、桑家茶馆,都是以桑家开头的。”
本朝虽有法明言官员不得经商,但有位当官的兄长,不拿他的名头出来镇场子,岂不是浪费。
哪怕是再不长眼的泼皮无赖,看见桑家两个字也得思虑思虑能不能进去闹事。
桑家的名头用了那么多年,想必如今到了岭南也不会随意更改。
想到这,桑永景恍然大悟:“咱们去找挂着桑家招牌的铺子,一定能找到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