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捡起,双手捧过头顶,“皇上有想护着的人,微臣也有,不过方法不同罢了。”
此言一出,宣帝龙眸瞬锐。
“你看上那洛家大小姐了?”
洛桃夭在定国公寿宴上闹的那一出,宣帝自然早有耳闻。
夜澈眸色沉了沉,“臣能闻到味道,全靠她调制的熏香。”
宣帝猛地一滞。
“你是说……她治好了你的嗅觉!?”
夜澈中蛊的事虽然无人知晓,可自幼没有嗅觉一事,宣帝还是清楚的。
他暗地里寻遍天下名医都没能恢复他的嗅觉,洛桃夭一个只会制香的闺阁女子,居然能治?
夜澈平声答,“目前依靠她调试的香薰暂时恢复,不过也算有奇效了。”
“有奇效?治不好又有什么用!”
宣帝眸色深锐,“难怪你近日三番两次帮她,她是不是还用这件事换取你的庇护,让你帮着她退婚,甚至,让你娶了她?”
夜澈却是嗤笑。
“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交易罢了,难道在皇上看来,臣至于会被一个女人胁迫?”
见他一脸从容,宣帝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他轻咳一声,语带警告,“若真有效,给她点好处也无妨,但绝不容许你为她伤了柔贞的心!”
提起柔贞,宣帝眸底漾过一抹柔色,“朕这病,也不知道还能拖多久,最放心不下的,除了这张龙椅,便是柔贞了。”
早知他身体这般不争气,当初就不应该听夜大哥的话坐了这张龙椅。
眼下,九穆新朝方兴未艾,前朝积弊未除,可他却没了康健的身体。
若他膝下有合适的继承人也就罢了,偏偏他那几个儿子……
万般思绪,终化作一句叹息,“柔贞从小在宫外长大,跟越儿他们关系不亲近,日后朕不在,你要替朕……”
“皇上龙体康健,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臣惶恐,记不住。”夜澈打断他的未尽之言。
宣帝顿时气结。
悲怆的思绪瞬间消散无踪,睁眼瞪他,可夜澈早已垂下眼眸。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推三阻四就是不想娶柔贞!”恼怒间,宣帝下意识去抓案上的毫笔丢他,抓了一手墨,却毫不自知。
因为,他忽然想起更重要的事。
有意无意朝夜澈胯下瞄了一眼,轻咳了声问,“你这身体,除了嗅觉,是不是还影响别的地方?”
那些死去的通房侍妾,不会也是因为他控制不住自己吧?
夜澈眸色骤寒,凉凉问,“皇上觉得还能影响哪里?”
感觉宣政殿的温度忽然冷了许多,宣帝不知不觉拉紧了肩头明黄披风,“呃,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
明黄色的披风沾着一坨黑墨,连带下巴也有了黑印子,宣帝浑然不觉。
他想了想,又回归正题,“朕的柔贞温柔贤惠,也没有皇室公主的高傲,你看她对临安伯夫人就知道,她是个知恩图报,孝敬长辈的好孩子……”
“公主这么孝顺,皇上更应该留她承欢膝下,多孝顺几年,弥补多年来缺失的父女亲情,共聚天伦之乐。”
宣帝的话再次被夜澈平静无波的声音打断,宣帝抓起砚台丢了出去,“你给朕滚!”
“滚得越远越好!”
夜澈离开后,宣帝垂眼看着自己乌漆抹黑的手,气得一脚踹飞了矮凳。
“来人!”
暗处,一个黑影掠出,瞬间跪倒在宣帝跟前。
“皇上。”
宣帝拭着手上的墨渍,“朕要知道,这洛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竟能让从不近女色的无殇为她伤了柔贞?
夜大哥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无殇。
剩下一口气,还要他亲口答应立刻下旨,让无殇继任承王之位,赶赴边境。
她真心帮无殇治病也就罢了,若她存了别的心思,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这时,内监总管长福提着浮尘匆匆而来。
“皇上,凤阳宫宫女来报,柔贞公主自昨夜脸上起了疹子,一直不退,哭了一整夜。”
宣帝手中的绢布重重甩在龙案上,“什么疹子,怎么不请太医!”
“听说是用了清欢斋新出的一瓶香薰,太医昨晚就看了,可公主抹了太医的药至今也不见退……”
长福几乎要哭出声来,“公主想不开,这会儿挂了白绫把自个儿关在门内,闹着要自绝呢!”
宣帝猛地站起身,龙目瞬锐,“夜湛呢?让他立刻出宫,把清欢斋制香的人给朕绑进宫来!”
“夜统领正带着御林军早训,奴才这就去喊。”
“来人!摆驾凤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