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灵通的,自然知道这位新贵镇北王与摄政王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不会动不该有的心思。
消息不灵通的,却只觉如今镇北王府花团锦簇,荣耀无双,再不是当初那个远在北疆的清冷将军府了,心思难免活络起来。
更何况今日一见,镇北王风流倜傥,姿容绝世,接人待物温和有礼,当真是这丰京城里一等一的好女婿人选啊。
这个想法无疑给许知意带来了太多的麻烦。
比如现在,许知意的身边就围了四五个贵妇人,对她百般恭维。
“哎呀,梁夫人年纪轻轻,就是一品诰命,当真是好福气,令人羡慕啊。”
说话的夫人三十多岁的模样,穿一身正红色锦鹊登枝褙子,内搭同色系绣金山茶花抹胸和锦鹊登枝百迭裙,看着华丽富贵,比许知意这位主人也不逞多让。
许知意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看着这位夫人的目光很是温柔,声音也是温和有礼:“赵夫人羡慕?简单啊,公婆男人都死绝了就行。”
被称为赵夫人的妇人是靖安伯府续弦的夫人。
靖安伯府是个荣养的勋贵,家中无甚权势,靠着先夫人林氏善于商贾之道保全富贵。
这位续娶的夫人钱氏出身清贵人家,是个嫡次女,本就不擅长经营。
所幸家里教得好,也不是个胡闹的,维持着现有的富贵生活,倒也是绰绰有余。
只是既没有权,又少了从前流水般入账的银子,靖安伯府在京中的地位自然就不值一提。
眼看着家中的孩子都大了,伯府却一日不如一日,这位赵夫人将目光放在了自家如花似玉的继女身上。
如今这位梁将军……
不是,是镇北王,不就刚刚好?
家中无妻,甚至连个同房丫头都没有,干干净净。
上面又没有公婆需要孝顺,只有一个嫂子,嫂子又只有一个闺女。
这若是她家继女能够成事儿,将来镇北王府泼天的富贵岂不都是他们靖安伯府的?
然而刚一开口,还不等试探许知意的态度,就惹了这么一句,赵钱氏难免有下不来台,尴尬地道:“梁夫人这是何意,我好心……”
“你好心?”
许知意瞄了再赵钱氏一眼,笑的风轻云淡:“今儿人多,诸位夫人都不过说一句恭喜罢了,偏赵夫人话多。”
“我是一品诰命不错,可我这诰命背后,是朝廷怜我梁家满门忠烈赏的,是家中姑舅与亡夫拿命换的,夫人羡慕我的诰命,羡不羡慕我梁家十不余一啊?”
她嗤笑,笑容冷冽:“梁溪梁淞,靖安伯府的礼我们收不起,送赵夫人和赵小姐回去吧。”
靖安伯府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说完,先惹怒了许知意,一时花容失色,慌忙道歉:“梁夫人息怒,我也就是一时糊涂,绝无对夫人不敬之意。夫人若生气,我这里给夫人赔罪。”
她施了一礼,规矩本分,态度十分诚恳。
一旁的其他夫人们也赶忙跟着劝和,缓和两人间紧张的气氛。
这让许知意无法继续发作,只能是又笑了一声:“这样说,倒是我的不是了。原是我年轻,这样的日子,不免思念亡夫,口不择言,夫人莫要介怀。”
她一边说着,转头看了一眼与小姐们站在杏树下说话的靖安伯府嫡小姐,微微眯起眼睛。
容颜秾丽,举止大方,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这样好的姑娘,可万万不能因为继母乱动心思,被泼上一身脏水。
毕竟她家二弟只是不理人,他养的小狼狗可真咬人。
许知意盘算着,若不能让这姑娘先行离开,就只能让赵钱氏彻底死心了。
于是,她又笑道:“只是我常年在北疆生活,为人粗鄙,比不得赵夫人大户人家,知书达理,还是不和赵夫人攀亲了,免得传出去损了靖安伯府的勋贵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