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快点起床,要晚了”,颜希半梦半醒中,感觉有人使劲摇晃自己手臂。
“花花,别摇你娘了,再睡会,现在才四点”。颜希听出姜建军的声音,彻底清醒,睁开眼,看见对方已经点亮煤油灯,黄色的光圈静静地燃烧,连带着把屋里的寒冷驱散了。转头看向窗外,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
花花兴奋地在被窝里拱啊拱的,看见小路还在睡,直接把冻得冰凉的小手放在对方额头上,小路直接冰的一激灵。
睁开眼不发一言直勾勾盯着花花,她心虚地低下头,“哥,我就是想叫你起床”。
哼,这么早叫醒大家,你这是典型的自己睡不着,也不让别人睡。
好了,小路、花花你们再睡会,娘去做些好吃的,带着在路上吃。
看见颜希往厨房走去,姜建军手里端着煤油灯,“我跟你一块做”。本来只想烙点饼带着,时间还早,那就多做几样。
让姜建军切菜,自己和面,天蒙蒙亮的时候,鸡蛋饼、土豆丝饼、馅饼都做好了。
一家四口快速吃完早饭,锁好门,准备出发。
姜建军抱起小路放在自行车大梁上,行李挂在车把上,自己跨坐在车座上,拍了拍后座,示意颜希抱着花花坐上去。
从天蒙蒙亮,到太阳升起来,对方骑车的速度一点也没慢,不得不佩服。
终于到了县城汽车站,这颠簸的土路,自己的屁股硌得没知觉了,赶紧下来原地伸展活动,两个孩子也颠得受不了,活动开来。
姜建军拿着两张票,从售票处往外走,看见娘仨的动作,乐得不行,把票递给她。低头一看是十一点半出发去市区的车票,抬头问道,“现在几点了”。
对方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十点四十”。
那时间不太富裕,我们只能在车上吃午饭了,自行车怎么办。
车站有存车的地方,说着推着车就走了。看着对方手腕上没有完全盖住的手表,眼馋得不行,这个年代,太需要这个了。
其实她空间里有好几块机械表,就是没有合适的理由拿出来,平时都是偷偷地看时间。
一块手表可不便宜,好几百块呢,穿来的时间太短,她准备再过半年,把空间里的手表拿出一块。
其实手里攒的钱不少,但大部分都是姜建军寄回来的,颜希压根没想过对方的钱。就想着半年后,对外就说手边是自己治病攒的钱买的。
“去市区的,抓紧上车,马上到点了”,公交车上的售票员伸出脖子,一遍遍大声呼喊。
姜建军拿着行李抱着小路,颜希抱着花花,上了公交车,她们到的早,车上就他们一家四口。
从包里把包着毛巾的铝饭盒,蹲在搪瓷缸上加热,搪瓷缸里装着刚从车站要的热水。
加热差不多了,颜希又拿出一些饼干、蛋糕放在空座位上招呼着,“快点吃饭,一会人多起来,没法好好吃饭”。
打开饭盒,土豆饼的焦香味扑鼻而来,两个孩子没有见过,瞅着外表金黄酥脆,一人拿起一块,花花试探性咬了一口,油香和土豆的软糯在口腔中蔓延,花花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是,大口吃了起来。
售票员是个30岁左右的大姐,圆圆的脸蛋,齐耳短发,穿着一身八成新的棉大衣,一看家庭条件就不错。
对方在颜希刚打开饭盒的时候,就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坐在前排没好意思过来,看到花花这餍足的小表情,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大妹子,你带的这是什么,这么香”。
颜希递给她一块,对方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我家儿子最近生病没胃口,这是怎么做的,我回家做给他,一准爱吃”。
这又不是什么机密,她把做法说了一遍。
就这样,一来一往两人聊了起来,售货员姓张,知道两口子一个是大夫,一个是军人,更热情了几分。
听到他们带着孩子去市区玩,热心的告诉他们不少好玩的地方。
接着打开肩上斜挎的棕色布袋,拿出一叠车票,“趁着现在没上人,我把车票给你们开了”。
颜希从兜里掏出车票,递给她,“张姐,我们在车站买了”。
“嗐,下次你们上车买就行,在车站买多麻烦啊”,这时车上上来三四个人,对方拿出几块糖,塞给她,“有上车的,不说了,糖给孩子们甜甜嘴”。
马上到点了,司机慢悠悠地从食堂出来,发动了汽车。
三四站之后,车厢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孩子不用买票,但也不能占座位,都是在大人腿上,两人身上一人抱着一个孩子。
车上有拿着公文包的干部,有带着活的鸡鸭的,说话声混杂着不同气味,花花很快感觉头昏沉沉的,想吐。
这是晕车了,颜希赶忙给她太阳穴两边抹上自制药油,这才好受了不少。
随着汽车在土路上不断颠簸,花花难耐的皱着眉头,颜希直接点了她的睡穴,让她趴在自己身上睡。
看着窗外溅起的灰土,再次怀念上辈子宽阔而平整的水泥路。感觉浑身颠得快散架了,终于到了终点站-市区汽车站。
跟张姐挥手告别,一家四口走出汽车站,跟路人打听到招待所的位置,离着不远,走了半个小时总算到了,这时都下午四点多了。
现在住宿跟后世住酒店可不一样,拿出介绍信,招待所前台仍不放心,一遍又一遍地问四人情况,在她耐心告罄的时候,终于开好房间。
拿着钥匙,打开门,屋里比较干净,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招待所供暖,屋里一点也不冷。
姜建军拿着饭盒去国营饭店排队买饭去了,冬天黑得早,晚了就没有饭了。
颜希拿着暖水壶下楼打了一壶热水,把房间擦干净,铺好被褥。花花脱了棉袄,翘着脚趴在床上,“还是城市里好,有电又有暖,舒服”。
什么舒服,姜建军拿着饭回来,听到个尾音问道。
颜希把花花的话复述了一遍,就见对方眼睛一亮,“花花,爸爸驻地的家属院也有电啊,你们可以随军”。
这是对方第二次说起随军的事,颜希不太想去,打哈哈道,“让我再想想,你买到什么饭了”。
姜建军看了她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把放在桌子上的饭打开,一份炒芹菜,一条糖醋鱼,四个大包子,还有一份粥。
终于吃到一顿热乎饭,一天的舟车劳顿在此刻消失殆尽。
吃完饭,小路淡定地从裤兜的夹层里拿出一根小黄鱼,放在桌上,“爸爸,你明天把它换了,我们可以好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