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书回头疑惑地瞅着她,那眼神好像在问,不都说完了,还有啥要说的。
颜希深吸一口气,“叔,村里建学校这么大的事,肯定要取得公社的支持啊。有上级支持,事不就好办了”。
“我们啥也没有,公社咋支持,再说了,公社也不富裕,肯定不会给钱建学校”,言外之意告不告诉公社都一样。
我知道公社不可能给钱,目的也不是这个。我们把小路和花花的事例,汇报给公社领导啊,这在公社可是投一份,算不算领导的政绩呢。
学校建成,邀请领导来,他能不乐意,领导能空手来吗,不得带点学习用品啊。领导来,代表认可我们学校,到时候邻村的孩子肯定来咱们这上学。学生多了,这不也是变相给大队创收。
听完这番话,支书眼都亮起来,谁还没点事业心,要是干得好,领导赏识,自己有可能去公社当干部。就算不成,这也是实打实的好事。
就是小路和花花这事,咋跟领导说,自己哪知道这俩孩子为什么这么争气。
咋说,这个不用担心,稿子我提前给你润色好。
行,那你好好写,我抓紧安排工作去,就见支书哼着歌,亢奋地走了。小路和花花从卧室出来,花花迫不及待地问道,“娘,你想怎么宣传我跟哥哥,感觉怪难为情的”。
“干嘛不好意思,我又没夸大,也都是真事”,颜希严肃地看着他们“我再郑重问一次,你们真的愿意拿自己当宣传素材吗,要是不喜欢,还有别的办法,也能达成目的”。
两人对视一眼,小路开口道,“愿意,我们知道知识的重要性,我跟花花的故事,哪怕感染了一个孩子好好学习,也没有白费”,花花点了点头,“我跟哥哥不愿出风头,但这个风头,我们愿意出。我希望小胖、小虎、二丫他们能接受教育。也希望更多的家长听到我的故事愿意让家里的女孩子上学”。
颜希抱了抱两个孩子,自己受了苦还愿意给后来的人撑伞,品行差不了。
最近小赵村最热门的话题,就是老师人选问题。最开始颜希提议用知青,考虑的是他们学历有,见识广。但是人就有私心,这大队干部的子女好多初中毕业在家务农,有教师这个既体面又轻松的活,都眼热得不行。
当干部的才不会直接提自己孩子,人家理由是本村也有不少优秀的,另外他们比知青更了解孩子们的情况,不给机会,也是不公平的表现。
难题汇聚到支书这,支书也有招,说道,学校实在是要不了这么多人,既然都觉得自己能胜任这份工作,那就考试吧。直接请公社中学老师出题,组织统一考试。
不少人希望颜希参加,因为她教出了小路和花花两个成功的孩子,不过她都婉拒了,自己还是喜欢医生这个职业。
姜家,许爱红在厨房摔摔打打,骂骂咧咧地道,“谁家儿媳妇有这么大福气,婆婆天天伺候着”
周美云烦躁的不行,这又开始了,用棉花堵住专注在书本上,但摔打的声音越来越大,实在是看不下去,推了推姜建民,“你跟娘说说,这样下去谁都复习不好”。
姜建民天天处理婆媳矛盾,头大的不行,再加上看书烦躁的狠,没好气的说道“平常上工你总请假,好歹每天做饭,现在呢,不上工,不做饭,就是一心复习考老师,娘能没意见吗”?
“做顿饭能耽误多少时间,娘岁数不小了,还让她里里外外地忙活”。
“你说得轻巧,那你怎么不做,说我上工偷懒,你不也一样”,周美云合上书不服气地反驳,“再说了,我一心学习,不也是为了这个家。支书可说了,这批老师给知青两个名额。你想想知青才几个人,你们本地人报考的多少,咱俩谁的机会大”。
“娘不理解我就算了,连你也指责我”,说着说着眼泪在眼眶里似掉非掉。
姜建民最受不了媳妇的眼泪,好一顿告饶,安抚好她的情绪,认命地走进厨房,看着自己亲娘沉着脸,一脸讨好地说道,“娘,累不累,我给你按按肩膀。这段时间我跟美云一心复习,家里的事您多担待着,等我们考上您就轻松了”。
小儿子这通哄劝,许爱红的火气消了大半,但还是叨叨,“建民,我跟你爹这么大岁数了,还天天上工,你媳妇呢,天天偷懒耍滑。她要平时表现好,因为复习的事暂时啥都不干,我保准不说啥。我看,她就是借着这事躲清闲,有个学习的样吗,能考上才怪了呢”。
姜建民打着哈哈,“娘,您再坚持坚持,还有一周就考试了,考完就好了”,不等她回话直接走了。
乔三妹脸贴在自家墙边上,听了个全场,幸灾乐祸地想,“这个偏心的老婆子,遭报应了吧。分家前在家那是说啥是啥,现在好了,当牛做马的干,还不落好,活该”。
“老婆子过得这么难,要不让建国去敲敲边鼓,让两个老不死的跟我们过”,越想越觉得可行,摇醒在炕上睡觉的姜建国,把自己想的说了一遍。
姜建国上了半天工,累得不行,刚睡着就被叫醒是,本来想发火,听到这,沉思半晌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我现在去劝,他们不会同意的。等爹娘被建民伤透了心,自然知道我的好了,到时候再去”。
“那要等到啥时候,等个十年再接过来,爹娘可啥都干不了,就轮着我们伺候了”,乔三妹着急的说道。
要问为什么着急,她可有一肚子的牢骚要发。分家前,他们的日子多舒服,公婆手里有钱,给养着三个孩子,他们到点上工,挣几个工分都行,反正有吃有喝,还能偷偷存点私房钱。
分家的时候,两个老不死的嚷嚷着手里没多少钱了,就分给她这家两百块钱,三个孩子都不小了,大宝再有两年就该娶媳妇了。现在她跟姜建国一点不敢偷懒,每天都是挣满工分,还是只够吃喝。已经不让三妮上学了,不光能省学费,家里的事还有人操持。
以她对公婆的了解,他们手里应该攥着不少钱,这要是跟着他们过,自己有的是办法把钱抠出来,自家不会这么难了。
姜建国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从结婚到孩子这么大了,哪受过这么大的罪,现在一家的开销压在自己身上,他快受不了了,安抚自己媳妇,更多的是安慰自己,“就建民两口子这样,你觉得爹娘还能忍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