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们自己能拿主意。我跟花花愿意跟娘进城”,小路斩荆截铁地说道。
许爱红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们小孩子懂什么,这种事肯定由大人做主,一边呆着去”。
小路紧紧攥着拳头,眼睛通红,暗恨自己为什么重生到小时候,再次久违的无力感。
颜希抓住小路的手,用力捏了一下,“别忘了,我们已经分家了,我没资格,你们也没资格,只有姜建军有资格。那就给他写信,他要是同意你们抚养,我保准没二话。再他回话前,我要带着孩子,不同意,那就只能找支书他们”。
“那就找支书,提前说好,不论什么结果,谁都不能反悔”,姜德顺迫不及待地接话。
要问为什么,他这会胸有成竹着呢,颜希一个嫁进来几年的小媳妇,他跟支书可是几代人都生活在小赵村,到底向着谁,一目了然。
支使姜建民抓紧去请支书和其他村干部,自己则老神在在地坐着,花花抓着颜希的腿,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不安,上辈子那些不平、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感受到花花强烈的情绪波动,颜希一下又一下抚摸她的后背,直到她平静下来。接着给两个孩子一个肯定的眼神,放心吧,不会出问题。
这时,姜建民带着支书等不耐烦的大队干部走了进来,劳作了一上午,这吃完饭,好不容易能歇会,就被喊了过来,任谁也没好气。
支书连坐都没坐,语气不好问道,“德顺,什么事啊,大中午得把大伙叫过来”。
姜德顺尽量用简洁的语言把事情说了一遍,“老二家的执意把孩子带走,我实在是不放心,没办法,才把各位请来”。
支书和其他村干部对视一眼,心里烦他够够的,打的什么小算盘他们很清楚,自家事处理不明白,非要拉着外人断官司,怎么这么讨厌呢,但这种事既然叫了,还不能扭头就走。
支书劝道,“老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建议你们坐下来再开诚布公地谈一次,一家人们,只要相互体谅,总会商量出一个都认可的办法”。
“老二家的,你们还不知道,根本没把我看在眼里,真的是一点招也没有了”,姜德顺不负之前的盛气凌人,一脸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这样表现的目的,就是为了激起村干部的同理心,大家都是爷爷辈的人了,更应该同仇敌忾打压儿媳妇气焰,要不以后在家怎么当家做主。
看着他一脸必须替我做主的表情,支书沉吟片刻,不想自己得罪人,说道,“这事说小也不小,加上公社领导很关心小路和花花,所以村班子做决定更要慎重,这样,我们出去讨论一下”。
支书带着几人来到院外一处空旷而人少的地方,四周一点死角也没有,谁想偷听都不可能,“大中午的,大伙抓紧说说自己想法,尽快达成统一意见,回去还能再休息一会”。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大伙一样的心里,这是老姜家的家务事,支持谁都会得罪另一边,犯不上。
支书在村里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也不是吃素的,“刚才我跟德顺说的不是敷衍他的,小路和花花现在是公社领导的一面政绩旗子,过两天,市报社的记者要来采访两个孩子,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孩子们在记者面前说点什么,咱们谁都兜不住”。
“所以,这不是单纯的家务事,是关系咱村的大事,大伙掂量掂量”。
看着支书那严肃的语气,大伙这才认真思考起来,民兵队长最先说道,“我认为孩子跟着建军嫂子一块生活比较好”。
他这么说,也有自己的考量,论公,公社宣传稿件上表扬的是两个孩子和颜希,姜家其他人一句没提,这肯定要跟领导保持一致;论私,建军哥读了军校,这么年轻已经是营长了,以后的前程不敢想;嫂子去县医院,这随时都要用她帮忙;老姜家其他人,没看到一个出息的,怎么选一目了然了。
“对啊,我们老农民想进城多难,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不能让孩子错过了”,大队会计接着表态。
其他人纷纷点头同意孩子跟着进城,支书最后表态,同意。
等一伙人回来,姜家人眼睛不眨地盯着他们,支书咳嗽一声,“刚才我们讨论过了,一致决定”,停顿半秒钟,“孩子跟着建军家的比较好”。
姜德顺听到结果,一脸不可置信,掏了掏耳朵,看到自家老婆子如丧考妣的脸色,这才知道自己没听错。
为什么结果跟自己想的不一样,目光中带着谴责看着这些大队干部,大伙纷纷避开他的视线。
“事情已经有结果了,那我们就走了”,支书带头大步流星往外走去,心想不走等着在这落埋怨,其他人急忙跟上。
颜希似笑非笑地说道,“您老说的,不论什么结果,谁都不能反悔。我这还忙着收拾行李,就不多留你们了”。
姜德顺自认为被村干部背刺,浑身不得劲,看到她那一切都了然的眼神,更是老脸一红,灰溜溜地走了。
许爱红愤恨地盯着她,“我真后悔让你进门,你是专门克来我们的吧,自从你进门,姜家就没什么好事”。
这几句话翻来覆去说,颜希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就跟没听见一样,懒得搭理她。
许爱红拿她没办法,用手指着两个孩子,“你们两个小白眼狼,跟着后娘,我看你们能得什么好,以后可别哭着喊着回来求我”。
“您就放心吧,以后就算我们饿死在外面,也不会回来求您的”,小路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大的小的没人再搭理她,许爱红气得不行,阴恻恻地盯着她们娘仨,恶狠狠说道,“走着瞧,我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的”。
姜建国两兄弟本来还想再嚼舌嚼舌,但自己爹娘都走了,他们这大伯子、小叔子留在这不合适,只好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