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天顺楼的对门,一座二层小楼上,曾经挂着的胭脂楼招牌早就不在了,此刻已经挂着红绸子,插上彩旗。
张灯结彩,红旗招展,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咚锵……咚锵……咚咚锵……咚咚锵……齐得隆咚锵。
楠木招牌被揭开,大大的写着“无虞楼”三个金漆大字。
“嚯,这可是胡大人亲自题的招牌啊!”
“看来这老板也是大有来头啊。”
“敢在天顺楼对门开酒楼,这人胆子不小啊,就是不知道厨艺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是酒楼?这名字取的这么文雅,都不知道干嘛的,我还以为是一座青楼呢!”
“那牌匾下面不是写着嘛!”
众人这才看向招牌,那下面怎么还有一行小字,一个读书人给念了出来:“主营:火锅,烧菜,小面条,炒饭。”这字体也不讲究,就是印书用的正体字。
读书人摇摇头:“可惜了胡大人这一副好字。”
卢生经营的无虞楼,可和天顺楼不一样,不止赚富人的钱,亳州城的男女老少他都不放过。打出个横幅就能看出来:“大众消费,高端味道,做老百姓都吃得起的药膳。”
楼外面直接摆放了小吃车,可以摆地摊火锅,吃小面条和炒饭,当然也有驴肉驴肉火烧。街边摆上一些凳子,小凳子用来坐,高凳子用来放碗,也不管什么雅不雅观了。
条件虽然简陋,但每碗都是放了十三香的,相比一般的小摊,同样的价格,却能享受高端的味道,老百姓肯定很喜欢。
一楼大堂,普通餐桌,干净陈设。百姓请客吃饭,分量够,味道鲜,经济也实惠。
二楼设有包间,装修的富丽堂皇,甚至从后门就有专门的楼梯,供贵宾们通行。
当然,得单独收取包间费,抬高一点门槛,有钱人就喜欢门槛,不能与白丁为伍。平民百姓都能去的地方,又怎么能体现他们的身份呢?
卢生把菜单也给换了,比如:
杜仲炒腰花,就叫“妙手花思仙”,杜仲能拉丝,所以有个雅称也叫思仙。
山药炖排骨,就叫“玉笋藏祥龙”
枸杞银耳汤,就叫“雪湖映红霞”
冬瓜炖肉丸子,就叫“玲珑白玉团”
……
摆盘更精致,用点酱油和蜂蜜,在盘子上拉个花什么的,分量也尽量少。
明明炒出一锅杜仲腰花,楼下二十文钱给盛一大盘子。二楼的点菜,则找一个白瓷平口大盘子,挖出来一勺,杜仲铺平,上面摆上腰花,码放整齐,周围放上几朵萝卜雕花,甜面酱给拉个纹饰,这道“妙手花思仙”就可以卖两百文。
有钱人就喜欢这样的,样子好看就行,能不能吃饱不重要。
……
开业以来,这上、中、下客人都能照顾到,加之有十三香味道加持,陈墩哥厨艺打底,无虞楼生意自然是爆好。
天顺楼生意被抢了很多,却也没有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倒也风平浪静。
夜晚打烊,卢生满意的看着荷儿清点铜钱,他如今就连算账数钱都交给别人了?以前他可是乐此不疲,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果然金钱会让人丢失自己的初心,怎么着,现在连钱他都不愿意数了?
卢生总觉得这两天太过风平浪静了:“这几天可有人来捣乱?一定要注意卫生,每桌客人都要让人盯着,不要让人在菜里放些蟑螂、鼠头之类的东西。
陈墩哥拍着胸脯保证道:“嗯,开业这几天,我们每三桌都配了一个伙计的,就是防着天顺楼这一手呢,放心吧,没发现有人故意捣乱的。”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一点,万事小心。”
“掌柜您放心吧。”
“对了,最近可有什么特别的客人,存心挑刺,捣乱的那种,或者天天来的?”卢生总觉得太过平静了,有些诡异。
在天顺楼对门抢生意,竟然没有一点反应,不像是商会的作风啊。
陈墩哥想了想:“故意捣乱的倒是没有,常客倒是挺多,有一个老头,天天带着她孙女来店里吃饭,看着来头不小,总是跟着两个护卫!”
那人卢生也有印象,说的是河南话,想来是京城来的大户人家,那种人他倒是不担心。权贵人家不会为了一点点钱来讹人的,想来是确实喜欢无虞楼的味道,或者单纯的敬仰王守义这个人。
卢生黄粱梦就最敬仰两个人,是他们最忠实的粉丝,一个是王守义,另外一个是老干妈陶华碧。
思绪拉回来,卢生还是的再仔细一些,于是追问道:“还有别的什么人吗?”
陈家墩又想了想:“还有一个虚胖的老头!每天都要来,陪他吃饭的人,倒是每天都换。每天都在楼里点一锅驴肉养生锅,每次都点好些肥肉和毛肚、肥肠,多油多盐,还点几壶酒。”
“可曾挑过菜的毛病?”
“倒也从来没说过什么不好,吃完还一直夸我们菜做得香,吃的特别美!那人每次都吃的热火朝天的,擦汗都得用三条汗巾。”
卢生也没有品出这其中有什么问题,生意好,有一些固定铁杆顾客,这应该是好事吧。
都是正常好酒楼该有的日常,卢生也没有把这当回事。
……
可是三日之后,那位肥胖的铁杆顾客,在吃养生锅的时候,突发中风,眼看着就瘫倒在地,竟然死在了无虞楼……
事发突然,卢生当时还在佰草集敷面膜呢。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死透了。
卢生先吩咐人把酒楼关门了,有经过一番抢救,还是没有把人救过来:“通知岳捕头吧,再去找找他的家属。对了,那些陪他吃饭的人呢?不是每次都有人陪他一起吃吗?”
“这老头一昏倒,那些人早就跑不见了人影!”
过不多时,岳五环带着衙役也赶到了,同样仔细验看了老头,倒也没什么问题:“应该就是中风,人走得挺急的,跟你们店关系不大。家属呢?家属找到没有?”
陈墩哥还在后怕:“还没找到呢,这几日,都是一些年轻人陪着他吃饭的,没见到过他的家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