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说罢,便抬腿向外走,却听身后一声巨响。
老夫人拍着桌子怒喝道:“放肆!我看你是疯了!你如此不恭不敬,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婆母?”
凤栖梧转身淡淡的看着她,“婆母这话儿媳就听不懂了,我身为主母,要个管家之权不过分吧?难不成婆母的意思是只叫我担个名头,实权还要妾室把握?”
她悠然一笑,“素闻侯府最重规矩,婆母要是打这样的算盘,叫别人宣扬出去怕是要被人耻笑!”
老夫人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她道:“你、你……”
她被噎的说不出话,转头对身边的人怒道:“你们都是瞎子聋子吗?老身都被气成这样了,还不上去给我教训她!”
几个嬷嬷得了老夫人的令,顿时来了精神,几步冲到凤栖梧面前。
还没等动手,只见刘嬷嬷捂着脸跑了进来。
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流的满身脸都是,一边走一边在地上滴出血印。
嘴里哀嚎着:“老夫人,你可要给我做主啊!少夫人她、她要杀人啊!”
陈氏见她这幅形容吓得赶忙往后躲了躲,随即沉着脸呵斥道:“你乱喊什么,也不嫌丢人,赶紧找大夫给你包扎一下!”
凤栖梧却懒得看她们这场闹剧,转身大步离开。
老夫人恶狠狠的看着她的背影,一口气别的险些吐出心头血。
身边的嬷嬷道:“少夫人是越来越张狂了,老夫人,要是让她掌了权,咱们可都没好日子过了。”
老夫人阴沉着脸坐回椅子上,“还用你说!”
嬷嬷一边拍着胸脯给她顺气一边道:“可她要账目也不能不给,毕竟她有宫里撑腰,您说该怎么办啊?”
老夫人眼中闪过算计,:“先把做的那套假的拿给她应付过去,待昶儿回来再从长计议。”
凤栖梧回了房,刚一推开门便见两个形容模样狼狈的女子扑跪了过来。
“夫人,咱们奴婢可算见到您了!”
说着,便哭了出来。
凤栖梧定睛一看,激动的道:“采春,迎夏,是你们回来了?快、快起来!”
她伸手去扶二人,却被两人拒绝。
迎夏热泪盈眶的道:“多年未见夫人,就让我们给您磕个头吧。”
凤栖梧含泪受了她们三个大礼,赶紧拉着她们起来。
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见两人面黄肌瘦,骨瘦嶙峋,就连身上的衣裳都破旧不堪。
采春的脸上甚至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凤栖梧心里泛起酸涩,眼眶不禁红了起来。
“快跟我说说,分别后你们被发卖去哪了?怎么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迎夏和采春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夫人,我们不是被发卖了,我们是险些、险些被灭口……”
提起当年的往事,两人现在想起来都后怕的浑身打颤。
凤栖梧眼神一厉,“灭口?”
采春点了点头,继续道:“彼时您去养伤,下落不明,凤卿语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就折磨咱们奴婢们,说主子都死了,留着两个奴婢也没什么用,叫我们一同去死,到了下面也好继续伺候您。”
“管家是她的人,带着几个壮丁就勒我们脖子,好在我们命大没被弄死,可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乱葬岗了。”
两人说起来,又哭了起来。
凤栖梧压着心头窜起来的火安慰了几句,待两人平静后才道:“后来呢?你们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采春和迎夏难堪的垂下头,想到这几年的心酸,眼泪就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迎夏喉咙哽的生疼,颤声道:“我们两个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当时实在没有活路,又怕被暗门子的人抓去,只能自毁形象,采春甚至为了遮掩容貌给自己脸上来了一刀。”
凤栖梧心疼的看着采春,原来她脸上的疤是这么来的。
迎夏一边抽泣一边道:“我们没本事,这几年一直在沿街乞讨,风餐露宿食不果腹都不算什么,只盼望着还能有见到您的一天,就算是死也能闭眼了。”
凤栖梧深深的闭了闭眼睛,认任泪水滑落。
若不是自己回来,这府里还有谁会找她们,还会管她们死活?
她无法想象两个姑娘在乞丐堆里是如何摸爬滚打才活到今日的,其中的心酸苦楚怕是只有她们才能知道。
想罢,她长长舒出口气,轻声安慰道:“别难过了,如今好了,有我在,以后定不叫你们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只不过……”
凤栖梧心里沉了沉,“你们的卖身契不在我手上,我估摸还在陈氏那里。你们别急,我会想办法把卖身契要回来,到时候再托人给你们去了奴籍。”
“让你们堂堂正正的坐回良人。”
两个丫鬟惊喜的对视一眼,“噗通”一下又跪倒在凤栖梧脚下,连连磕头道:“谢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我们奴婢们永生难忘,以后做牛做马报答您!”
凤栖梧赶紧把两人扶了起来,红着眼眶道:“怎么又跪下了,你们的苦难皆是被我牵累,我内疚还来不及,哪里当得起你们报恩呢。”
主仆三人亲亲热热的凑在一起,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而季昶此时也从外面回来,凤卿语赶紧迎了上去,见他脸色不好,便关切的问:“侯爷怎么了?可是在外面遇到了难事?”
季昶冷着脸哼了一声,“还不是那个凤栖梧,在宫里给了我好大一个难看,让我在同僚面前丢尽了脸!”
凤卿语拉着他坐下,满脸心疼的道:“姐姐实在太过分了,原本以为她只在府里耀武扬威就算了,没想到对夫君也如此不知收敛,这往后可怎么好啊。”
季昶顿时听出话里的意思,拧着眉问道:“她又干什么了?”
凤卿语哀伤的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府中掌权的事,这本来也算不得大事,她是主母掌权也是应该的,只是嬷嬷看不过去劝了几句,她便扬言要杀嬷嬷。”
“甚至拔了刀子,把嬷嬷的脸划的血肉模糊,妾身见了都于心不忍。”
季昶愤怒的瞪起眼睛,“她竟敢如此?简直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