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神策军张了张嘴:“统领,你可别这么说,这一路上跋涉拼杀你扛了多少,弟兄们心里都有数啊。”
他这一句话,大伙都轰然应诺,七嘴八舌地讲起话来。
“要不是统领大人,咱们刚才怕不是都折在这儿了。”
无论是悍然斩杀施举的实力,还是一路上的调度安排,秦怀道都展示出了自己高超的人格魅力。
更别提那数次把他们从死神手中拽回来的神奇丹药。
秦怀道抬了抬手,众人把话头一收。
“我说这些,不是让各位念我恩情,而是向各位立一个军令状。”
他环顾一周。
“我带着各位归营,不是带着各位送死,是带着各位博富贵,博前程的。”
他眯了眯眼睛。
“秦某自认一身业艺不差,说句混账的话,若不是时运所限,那些同为大唐所属,个个自认悍勇的将官,我还真想斗上一斗,瞧一瞧谁才够得上一个将字。”
他端了一碗热水,说话掷地有声。
“如今嶲州失守,朝廷绝不会善罢甘休,来日大军压境,合该是我等兄弟飞黄腾达。”
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军功赏银,大家一同分了,我撂句话在这儿,大伙信得过我,愿意跟着我的,活过此番六诏叛乱,我秦某人保各位人人一个校尉官。”
众人皆是一阵发愣,只有一旁的韦通眼神微动。
世上的最靠不住的,是人情,还有把人情挂在嘴边的人。
有些话秦怀道一直想说,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眼下大伙只是身手重伤,这其实已经非常侥幸,可还是免不得士气低落。
现在,秦怀道顺势把自己这番话抛了出来,他不指望这些人从此死心塌地,他只是想让这人明白,自己这个统领,值得他们跟随,跟着自己,能活命,能升官,这些东西,比人情二字要实在得多。
程处寸率先站了出来。
“怀道大哥,俺当初入营时就说过,无论是刀山火海,兄弟我一辈子跟定你了。”
其他人纷纷站了起来,一个个脸色涨得通红。
韦通动弹不得,只是倚着一块石头叹气。
他虽不是秦怀道嫡系,但此时也感觉热血上涌。
“秦统领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我就不矫情了。有什么地方还用的上我韦通的,您张嘴就行。”
蔡旭鲲站得不远,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唐军统领眉锋飞扬,慷慨陈词,心情复杂。
秦怀道的舌头舔着上牙堂,默然地点了点头。
“出发。”
……
一行人走了小半天,就快走出淅川的时候,江强忽然抬起头,大声说道:
“大伙,你们有没有听到女人的歌声……”
秦怀道驻足,侧耳倾听了一会儿。
“好像是有,又好像没有……”一名军汉皱着眉头说道。
夹在队伍中间的蔡旭鲲神色夹杂着惊讶、疑惑,还有极度的不可思议。
秦怀道的眼神扫过蔡旭鲲的脸庞,开口问道:“蔡通译,这歌里说得是什么?”
“九公主……”
“什么?”秦怀道蹙起眉头。
蔡旭鲲定了定神,解释说:“施浪诏流传过九公主的故事,她是上一任施浪诏诏主的小女儿,传说她手中掌握着施浪诏的一个大秘密。”
“只是,现任诏主施望起兵成功谋夺了诏主之位后,便在没有她的任何音讯,听说已经被施望给秘密处死了。”
秦怀道摸了摸自己鼻子,哑然一笑。
又是电影一般的情节……
“且先不必管她。”
秦怀道一挥手,继续朝前开路。
淅川山顶,女人的声音袅娜散开,她坐在一快石头上,目送着山下秦怀道一行人似黑点般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