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尝不知时间紧迫?可若强行催动灵力带二人全速飞行,只怕半途便会经脉寸断而亡。至于传送阵——那狂暴的空间之力,连寻常修士都要全力抵抗才可使用,何况是如今命悬一线的他们?
“可我们只有一颗丹药……”
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手心手背皆是血肉,无论救谁,都意味着要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孩子死去。
医师沉默片刻,低声道:
“若叶凡公子他们迟迟未来,堂主……恐怕只能做决断了。”
烛火摇曳,将夏侯严的身影拉得极长,却又在墙上投下一片深重的阴影。
“唉……”
一声沉重的叹息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夏侯严的背脊似乎比往日更加佝偻,眉间的皱纹深如刀刻。一旁的中年医师攥紧药箱的背带,嘴唇微动,却终究没能说出什么。
他是地级炼丹师,在东极州也算得上名号响亮的人物,可此刻,面对“天元续脉丹”这样的高阶灵丹,他却束手无策。即便翻阅古籍、尝试推演丹药炼制方法,夏侯严辛苦搜集的药材也经不起一次次失败的消耗。
“堂主……”
医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一揖,悄然退了出去,只留下夏侯严一人站在昏暗的烛光里。
啪嗒。
一滴浊泪砸在床沿。
夏侯严缓缓坐下,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过两个少年的脸颊。他们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苍白的面容像是一碰即碎的薄纸。
“难道……真的只能救一个了吗?”
他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被沙砾磨过。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儿子临终时的眼神——那满含期望的、无声的托付。
“儿啊……我对不起你啊!!!”
压抑已久的悲恸终于决堤。这位曾叱咤东极州的正气堂堂主,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寻常老人,佝偻着背脊,泪水纵横。
“堂主!来了!他们来了!”
房门被猛地推开,中年医师几乎是跌撞着冲了进来,胸口剧烈起伏,额角还挂着未干的汗珠。他扶着门框,大口喘息着,连话都说不利索。
夏侯严猛地抬头,眼中血丝未褪,沙哑道:“谁来了?”
“天、天玄宗的那几位……”医师狠狠咽了口气,终于稳住声音,“他们到了山门!”
他僵了一瞬,随即霍然起身,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近乎扭曲的狂喜,连嗓音都变了调:“当真?!”
“千真万确!”
“好……好!”夏侯严浑身发抖,竟一时不知该哭该笑,只能胡乱抹了把脸,跌跌撞撞往外冲,“快!带他们——不,我亲自去迎!”
他几乎是撞开了房门,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随即再不顾仪态,发疯般朝着山门狂奔而去。
山风呼啸,卷起他散乱的白发。这位素来威严的堂主,此刻跑得像个不顾一切的疯子。
山道蜿蜒,朗朗书声回荡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