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痛苦得声线紧绷，“对不起，我真的该死……”
蓦地，宋黎又觉得脖颈染了些湿意，她的脑子瞬间便有了些空白。
六年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会觉得‘对不起’这三个字的份量是这般沉甸甸。
“顾南珩，你知道吗？做错了事，才需要说对不起。”
闻言，顾南珩猛地呼吸一滞。因为，他听懂了她的意思。
他总是对她说对不起，而对不起说的越多，就代表着他对她做的错事越多。
顾南珩只觉得惶恐，下意识把怀中的宋黎抱得更紧。
又是漫长的等待过去，宋黎沉默的看着，顾南珩终于松开了她。
而她看着，顾南珩哭红的眼睛。彼此相顾无言许久，她还是抬手理了理他那凌乱的发梢，“你最近怎么越来越爱哭了？你是想学暄暄小朋友吗？哭一哭，我就原谅他？”
她不说原谅，也不提厌恶或者痛恨。她只是平静的笑着看他。
但顾南珩却因此更加心痛，而她这时候，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纸巾递给他，“擦擦吧。待会儿宣凛行要来，你这样子被他瞧见了，他得笑话你一辈子。”
不到一分钟，果然响起了电梯开门声，宣凛行风尘仆仆的出现。
他应该是刚从北港的赛车场赶来，黑色皮衣放荡不羁，瞧着还是那肆意嚣张的模样。
但是这一刻，亲眼见了哭得泪汪汪的小宣，宣凛行的神色沉了下来。“今晚是怎么回事？”
宣凛行直接询问了小宣，今晚的大致情况。
直至此时，宋黎才知120急救电话是小宣打的。
一个六岁的小孩，睡了个午觉起来，发现妈妈躺在卧室里自杀了，被子下面，满床的血。
宋黎心里堵得难受，别开脸，不忍心去看小宣的眼泪。
而宣凛行面无表情的，盯着那扇紧闭的急救室大门，很久。
突然，他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小侄子，“她如果真的在意你，她就不会割腕自杀！”
闻言，宋黎骤然一愣，只见说这话的宣凛行剑眉紧蹙，似是被激怒了，冷笑。
但是宋黎听来，比起埋怨，她却觉得他更多的是痛苦。
半晌后，隐隐有所察觉的宋黎，默默叹了口气，抬手捂住了小宣的耳朵。猝不及防的，小宣竟是扭头抱住了她，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在她怀里瑟瑟发抖。
原本打算等到宣凛行出现，她便起身离开。
但是这一刻，小宣眼里的无措和茫然，叫宋黎又犹豫了。
虽然宣凛行是宣家的大人。她可以准备回去了。
却正如她所预料的，小宣对这个刚回国的叔叔，很是陌生。
“饿不饿？我去给你买些吃的？”宋黎问。
话音未落，宣凛行纡尊降贵的脱下了那件黑色皮衣，往小宣头顶一丢，沉声道：“别哭了，哭有什么用？你妈如果死了，你最该做的事是好好活着，折磨你爸。”
宋黎正一边把那件黑色皮衣裹到小宣身上，一边感叹宣凛行竟是难得的做了一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