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段家两兄弟横卧废墟，半边躯体血肉模糊，骨骼断茬穿透肌肤，在碎石间拖出蜿蜒血痕。
二人已经废了，如今也只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供奉卓飞元婴碎裂，尸身如破布般瘫在焦土上。
唯有江飞鸾强大的医道和防御力勉强保全了自身，却也断臂蜷地，咳血不止。
四人望着空中盘旋的金翅玄羽雕，瞳孔里映着那遮天蔽日的阴影。
段闻冲咳出一口黑血，手指颤巍巍指向它，问道：
“你……你是妖毒天堑峭壁附近的那只金翅玄羽雕。
是你，绝对是你！
你额头的那道剑痕，是十二年前贺家家主贺邢铭留下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巨雕斜睨他一眼，喉间溢出不屑的低鸣，宛如金石相击。
恰在此时，远方云雾如浪翻涌，两道身影踏着凝血般的残阳缓步而来。
前者身着月白广袖，发间金铃随步轻响，正是墨潭山掌舵人柳灵儿。
后者一袭玄色劲装，腰悬玉笛，正是丹皇座下二弟子沈裕。
二人脚下踏着碎尸与断剑，每一步都在血泊中激起淡淡灵气涟漪。
身后金翅玄羽雕收拢双翅，如忠犬般垂首而立，翎羽上的血迹顺着纹路蜿蜒滴落，在山石上灼出青烟。
废墟中，幸存修士挣扎着抬头，嘶哑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是墨潭山的柳仙子和沈裕！”
“那金翅玄羽雕难道是……是墨潭山的护山灵兽吗？”
“丹皇的兽宠不是雀尊吗？怎么变成了皇血的金翅玄羽雕了？”
“诸位！”柳灵儿开口道：“能活下来算是尔等的幸运，各自散去吧，家师懒得追究尔等。”
说着她环顾四周，朗声问道：叶卓航真人何在？”
“这呢，柳仙子，小人在这里。”灰头土脸的叶卓航从碎石堆里窜出，一路小跑至柳灵儿面前。
金翅玄羽雕目光扫过，叶卓航浑身僵住，在十米外刹住脚步。
此时的他哪还有半分金丹威严，活像一个市井货郎。
面对筑基的柳灵儿，叶卓航点头哈腰，谄媚至极说道：“柳仙子有何吩咐？”
“带那四人上墨潭山。” 柳灵儿抬手指向段闻冲等人。
“这……”叶卓航面露难色：“万一……万一他们能拼死一击怎么办？”
沈裕笑道：“那就只能怪叶真人时运不济了。
师父说了，叶真人骨头软，最擅见风使舵。
要说坏也不算坏，不过站错队就要认栽。
这四人送不到墨潭山，叶真人就将自己的脑袋送来吧。”
“是，是！”叶卓航低头连连作揖道：“沈小兄弟说的是，在下一定完成丹皇吩咐。”
待再抬头时，二人已携雕影没入茫茫雾霭，唯有金铃余韵混着血腥味，在峡谷间悠悠回荡。
曾席卷北荒的荒国大军，四位中州金丹强者，竟连丹皇真容都未得见便折戟于此。
至始至终，墨潭山都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那个北荒人人熟知的丹皇，如今更添一层神秘迷雾，其底蕴之深，愈发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