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这话简直说到了老夫的心坎里!
堂内一时间寂静如死。
方世玉几人脸色煞白,简直像被人当头泼了盆冷水,身上的血都仿佛被瞬间抽干。
“完了……”
谈子豪嘴唇哆嗦着,嗓音细若蚊鸣。
“这是真完了……”
万景铄闭上眼,连背脊都在微微发抖。
方世玉更是直接低下了头,手心攥得发白,脑子里里只剩一句念头,准备给沈阳收尸吧。
就在这时,那名持令牌的年轻护卫猛地抽出长刀,寒光一闪。
刀身在烛火下映出一道凌厉寒芒,指向沈阳。
“妖言惑众!大胆狂徒,辱朝堂,毁官箴,以下犯上!该斩!”
那“斩”字一出,酒楼之中顿作惊雷,不少人当场惊叫出声。
有人甚至脸色煞白地瘫软在地,连呼吸都忘了。
沈阳站在原地,先前那股子快意早已被眼前的杀机冲得一干二净。
他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直冲头顶,后脊仿佛被冷汗打湿。
嘴角也不知什么时候收紧了,动也不敢动。
章同书脸色也不再如先前那般轻松,微微阴沉下去。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沈阳,那目光像在剖开他的骨血,要看穿他每一句话背后的真实意图。
沈阳方才那一番话,说得虽带讽意,却句句扎实,每一个字都似在揭一层朝廷腐肉。
而最让章同书难以释怀的,不是那讽,而是那真实。是的,真实得刺眼。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被这些向上的官逼退?
吏部尚书,六部之首,风光无两。
可到了岁暮之年,却因不肯站队、不愿与奸邪同流合污,被同僚合力排挤,最终自请辞官,归隐故乡。
他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不问朝局。
可今日一见沈阳,才知那放下二字,不过是自己在朝堂之外的自我催眠。
而最令他难受的是,沈阳这孩子,不过十七八岁。
瞧这装束,分明只是个族学里的小书童。
连他这样偏远乡野的孩童,都能一语道破这大周朝的顽疾。
那满朝百官呢?那数十载寒窗、殿试金榜的士子呢?
他们怎就看不见?又怎就不敢说?
章同书目光森冷,手却慢慢抬起,似要开口说话。
沈阳看着那寒光在护卫手中跳跃,嘴唇微微发干,心跳得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他一时之间没再说话,也不敢说了。
先前那一口气说得痛快,可眼下真到了生死关头,才感觉还是狗命要紧。
沈阳喉头动了动,汗水沿着脖颈滑入衣襟。
章同书看着沈阳,目光冰冷,声音更如寒风扫雪般透骨而出。
“大胆。”
只见他冷哼一声,似乎还带着一丝从胸臆间压抑不住的怒意。
周围众人一听,心再度一沉,连呼吸都快屏住。
这酒楼之中,能听懂书的,自然大多数还是能识得一两个字。
沈阳前前后后的话,简直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他们也就是这帮向上的官简直就是蛀虫,沈阳不过是说出了别人不敢说的话,他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