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眨了眨眼,率先察觉不对,脸色微敛,坐直了身子。
他看着余瑞那张一夜未眠般的脸,眉心轻皱,语气认真了几分。
“咋了?出什么事儿了?”
其余几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收起笑意,不约而同围了过来,神色紧张。
方才的玩笑之气,瞬间散了个干净。
余瑞却只是叹了一口气,像是将昨夜憋了一晚的郁气尽数吐出,整个人仿佛塌了半寸。
他伸手抹了把脸,声音干涩又沉重。
“是这么回事,昨儿个我们不是去听戏了吗?”
“结果昨天那场戏也去了一位大人物。”
众人一听,纷纷皱眉,方世玉先问了句:“大人物?谁啊?”
“青州府的知府小舅子,”余瑞咬了咬牙,“谢爽。”
书房里顿时安静了半拍。
众人面面相觑,沈阳挑了挑眉:“青州知府谢从安的小舅子?”
“对。”余瑞点点头,苦着脸继续说,
“他那小舅子谢爽,虽不是正经官身,但仗着姐夫的权势,吃喝玩乐,横行无忌。”
“昨儿个,他是从州里一路奔着怀仁来的,听说是冲着我们这的名角春红来的。”
“那孩子,唱得一口好小旦,模样又水灵,勾人的本事是有的。”
这话一出,谈子豪一拍大腿,脸上满是我就知道的神情。
“我就说嘛!我昨儿看那小花旦在台上扭得一身媚骨。”
“我这光看着都心里发烫,谢爽那厮怕是昨晚要被榨干喽!”
他说着,还坏笑着冲万景铄挤了挤眼,想继续调笑几句。
哪知余瑞却一点没笑,反而神色更苦了些,直摇头。
“若是这么简单,我倒还能装聋作哑,左不过一场风流帐。你情我愿的,旁人也不好置喙。”
“可问题是,今儿一早,那谢爽就失踪了。”
“什么?”
众人齐声一震。
“那花旦人呢?”沈阳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也不知道。”余瑞苦笑。
“这会儿失踪的是谢爽,是他自己的书童来报的案。”
“说昨晚谢爽带着那花旦吃酒去了醉香楼,今儿一早却连人带影儿都不见了。”
“酒楼掌柜也说,昨夜饭后两人就一块儿出了门,之后就再没人见过他们。”
黄兴文蹙眉,轻声道:“那,那是跑路了?”
“怕不是。”余瑞低声道,“那春红是戏班子里签死契的,他敢私自出逃,那可是灭顶之罪。”
“再说谢爽这身份,若真看上一个戏子,花点钱买了就是,怎会一声不响不见人?”
“他这年纪不大,府上可已经有二十六房小妾了,再纳回去一个男戏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余瑞苦笑着摊开双手,声音低了几分。
“我已经派人去那百乐戏楼了,但这会儿还没消息传过来。”
“如今这事,报案的是知府小舅子的书童,我这个小小县令哪儿敢怠慢。”
“所以这不是一大早来找章大人,看看他有什么打算,我是真没招了。”
他这番话一出,原本还跃跃欲试想打趣的几人全都沉默下来。
眼下有人生死未卜,确实不是玩闹的时候。
谈子豪那句风流债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愣是没敢再说下去。
屋内气氛一时低凝,谁都意识到,这事儿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