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庄头趁机咳了一声,搓着手道:“老爷看得准,这孩子从小就心眼多。”
他看向沈阳,顿了顿,笑着说:“若是少爷不嫌弃,不如让她跟在您身边伺候吧。”
沈阳闻言一怔,放下筷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这来一趟庄子,连吃带拿,还要把人家姑娘带走,怎么听都不像是好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这不太好吧?”
他记得张庄头在村口提过,说家中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孩子。
这张庄头和他媳妇儿两人瞧着也上了年纪,要是这闺女也走了,日后谁帮衬这老两口?
张庄头摆着手,满脸诚恳。
“我一个庄户人家,再养她几年也不过是找个庄子嫁出去。”
“若是能跟着少爷,有这等见世面的机会,那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沈阳想再说话,话未出口,那二丫便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膝盖落地的声音在饭桌前骤然响起,把碗筷都震得一颤。
“少爷,我、我不怕做活,我干得快,力气也大,您要是不嫌弃我粗笨,就让我跟着吧……”
说着眼圈一红,声音带着哭腔。
“我听说您是读书的大人,将来要做官的。”
“今儿您在地里替大家说的话,我都听着,您是好人,当官也是好官。”
“若是能跟您一程,我死也值了。”
一边说,她一边低下头,额头几乎贴在地上。
沈阳一时间到不太好意思拒绝。
他目光落在二丫那双因长年操劳而略显粗糙的手上,衣衫虽然洗得发白,却打着整齐的补丁。
衣角下她脖子细瘦,锁骨处的皮肤因日晒略发暗,却依旧有一种青涩少女特有的质朴美感。
跪在地上,少女柔美丰腴的身姿,更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股清香混合着热饭的香气,沈阳心头一阵说不清的烦躁与说不出的感慨。
这里到底不是什么人人平等的年代,张庄头这话倒是说的不错。
若是跟了他,对于二丫这种农户出身的丫头,确实是天大的造化。
二丫心里也清楚,这一跪,带着满腔羞怯与不安。
她也不敢逼着沈阳做选择,只是怕这天大的机会稍纵即逝。
章同书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倒也不说话,只将目光落在沈阳脸上,似是想看他如何应对。
沈阳犹豫半晌,终是摸了摸鼻梁,长叹一口气:“那就先留在身边吧。”
末了又觉得不好意思,还补充了一句。
“暂时帮忙。她若觉得不合适,或有别的打算,随时可以走。”
二丫听罢,泪眼朦胧中猛地磕头三下。
“谢少爷!谢老爷!”
“二丫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对少爷绝无二心!”
张庄头和他媳妇儿见沈阳松口,也满脸堆笑忙跟着作揖。
“多谢少爷抬爱!这孩子有福分!”
饭后,月上东枝,庄子上人声渐歇。
沈阳独自坐在廊下,望着远处月光下那些重新插种的稻苗,一时间百感交集。
二丫悄悄站在廊柱后头,手里抱着一床新洗的薄被,轻声唤他:“少爷,您要不要歇息了?”
沈阳回头,见她站得笔直,眼神中却仍透着局促与敬畏。
他揉了揉额角,声音轻了几分:“歇吧,明儿还要赶路。”
二丫红着脸应了一声,低头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