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那便，依你所言。”
沈阳走至高台前，姿态从容，面色如常。红漆木箱静静伫在灯光下，香烟袅袅。
他略一颔首，伸手入箱，指尖在签纸之间缓缓拨动，随即抽出一张。
纸签展开，他念道。
“风卷江天雨未收。”
台下众人一愣。
好一句上联！
风卷江天，气象雄浑，而雨未收，收势未尽，留有悬念。
不仅气势恢宏，又句意难测，动静结合，虚实相生。
比之前那句松下听琴，又多了几分阳刚豪迈之气，简直是难中带狠。
有人低声感叹。
“这可是正儿八经七言工整上联，要对出一个平仄、词性、意境都合的下联……不容易。”
沈阳手持签纸不语，抬眼望去，却见林文炳忽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扇子一拍掌心，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可真是老天帮我！”
“沈阳沈阳，我看你这回还能神气到哪去！”
他目光发红，声音拔高，一脸讥笑。
“这联我当初在书馆见过，一向被列为难中之难！”
“江天这两个字，横向嵌字，对仗极难，雨未收，语意未尽，下联还得续得上节奏，还得有气象！”
“你若真能对出，我林文炳，当众认你当爹！”
话音落地，四周一片哗然！
“哎哟，好家伙，林文炳疯了吧？”
谈子豪“噗”的一声乐了：“想认爹直接说，怎么变着法儿的给自己找借口？”
黄兴文也是一脸坏笑。
“沈阳也是长的仪表堂堂，怎么能有你这种贼眉鼠眼的儿子？”
全场哄笑声中，沈阳却只是斜了林文炳一眼，慢条斯理地回道
“我要知道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当初就给你抹茅厕纸上了。”
这话一出，人群直接炸了！
“哈哈哈哈哈！”
“呛得太狠了！”
“沈阳这嘴巴怎么这么毒啊！”
林文炳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像要滴出血来，扇柄在手里握得“咯吱”作响。
却终究冷哼一声，不再多言，只抱臂立在一旁，摆出一副坐等沈阳出丑的姿态。
此时，沈阳低头凝视那上联。
他闭目思索，良久，在满场寂静中缓缓开口。
“电穿云壑雷初起。”
寂静三息，接着，雷鸣般的掌声骤然爆发！
“绝了！”
“太对了！妙不可言！”
“风对电，江天对云壑，雨未’对雷初起，动静呼应，气象对仗，声势连贯！简直是天作之合！”
主持人登台，声音颤抖着大声赞叹。
“此联文采齐备、节奏铿锵、对仗天成。”
“连雷初起一语，都与雨未收形成转折，宛如一幅雷雨将至的动图！实为上乘妙对！”
台下早已笑翻、叫破喉咙。
“林文炳！你爹来了！”
“林文炳，你不是说对得出来就认爹吗？怎么还不喊？”
“诶，你们说的不对，现在该叫沈文炳了！”
众人纷纷起哄，欢声如潮。
可四下找寻，原本站在一旁的林文炳，却不知何时已悄然不见。
“咦？人呢？”
“刚才还在的，这……这也太不讲武德了！”
“跑得真快啊，不愧是江湖流派的缩地成寸。”
台下正是热闹的时候，沈阳又感觉到了似乎被人盯着。
这会儿在四周扫视一圈，果然见到一个个子不高，长相十分阴柔的公子，正直勾勾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