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以命换命
灵力本就濒临枯竭的沈璃，在剧毒侵袭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身形一晃，一口鲜血猛然喷出，而已经游走至萧清宇指尖的蛊虫，竟是唰的一声调转方向，朝着萧清宇身体深处疾驰而去，瞬间没了踪影。
萧诚与王思怀脸上刚刚出现的笑容，瞬间凝结成冰，谁都知道，这种关键时刻沈璃中毒，蛊虫入体，将会导致何等结果……
“想我萧诚一生行善积德，虔诚向佛，缘何苍天竟如此残忍，不容我这可怜儿子有一丝安宁……”
萧诚喃喃自语，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在这一刻变得死寂而沉重。一旁王思怀，心头也忍不住涌起一声长叹，沈璃本就因失血过多虚弱不堪，如今又身中剧毒，即便体力能够勉强坚持，心性也难以支撑她走到最后。
毕竟，现在可不是引蛊续命，而是一命换一命。
看来，萧清宇，今日真就难逃此劫。
沈璃目光呆愣地锁定在手臂上，那被毒蛇紧紧咬住、已呈现青紫之色的伤口处，伴随胸口一阵阵针刺般剧痛，她瞬间从恍惚中惊醒。
若此刻选择放弃，萧清宇必死无疑……
而一旦萧清宇丧命，萧诚怒火必如狂风骤雨席卷而来，她沈璃，又将陷入前世那无尽黑暗与绝望之中，只能苟延残喘的躲在阴暗角落里，重复着那悲惨的命运！
不！
她绝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想到此处，沈璃眼底猛地燃起一抹不容置疑的坚决与狠厉之色！
满场寂静，所有目光都是带着无比遗憾，凝聚在那瘫软在地，面色惨白的沈璃身上，眼看治疗即将大功告成，谁也没想到，会在这最后时刻功败垂成……
床榻之上，萧清宇脸色迅速灰败，竟是比先前更加憔悴不堪，淡粉色床幔随风晃动，看得众人心中万分苍凉沉重。
萧诚目光空洞，望着双目紧闭的萧清宇，那绝望之色看得人颇为不忍，纵横燕城的青云宗宗主，此刻却是露出如此颓态，着实令人心酸，片刻后，他惨然一笑，竟是身躯踉跄，摇摇欲坠，幸亏近身弟子及时上前扶住。
整个房间乃至内院，一片死寂，那股沉重压抑的气氛，令人倍感窒息，谁也不敢开口说话甚至呼吸都不自觉小声……
然而，就在这时，唇角带血的沈璃却颤巍巍爬了起来，她两指并立，快速封住穴道控制毒素蔓延，旋即带血手腕死死攥紧萧清宇指尖，分明是要继续。
见此一幕，即便是沉浸沮丧深渊的萧诚，也忍不住惊愕抬头，望着沈璃惨白却仍旧坚毅的脸庞，绝望心头突然涌起些许希翼。
他脸上颓靡之色瞬间收敛，取而代之是凌厉如刀的目光：“从现在起，谁再敢生事害我儿子性命，我萧诚便是豁出整个宗门也必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感受到萧诚话语中的凌厉与决绝，宗内弟子心头也是一颤，旋即井然有序上前架起长剑，将其他人全部隔绝在外。
王思怀也在此刻回过神来，在意识到沈璃所做抉择后，内心不禁剧烈震颤，看向沈璃的目光中渐渐染上由衷钦佩。
沈璃居然真要以命换命？虽说医者仁心，但有几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他自问愧不如人。
林煜宸脸色却是瞬间苍白如雪。
若说先前他认定沈璃与天机阁、与他们断绝关系是气话，想着道歉补偿，就能将沈璃劝回来，现下却是连道歉两个字都不敢说了。
沈璃体内蛊虫是从他身上引过去的，月圆之夜蛊虫发作痛楚他不止一次感同身受，也清楚知道强制引蛊有多惊险，引蛊成功后会剧痛加倍，生不如死。
可后来……
后来，他怎么就忘了……
甚至自顾自以为她想借此博取他的愧疚心，好将云熙逐出天机阁。
他记得，他在她痛得满地打滚，面色扭曲时骂过她惺惺作态，还让云熙离她远一点，怕她会故意将蛊引到云熙身上……
林煜宸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他们之前对沈璃到底有多残忍。
而沈璃，只怕是真的对他们寒心，要与他们彻底划清界限了。
注意到林煜宸神情变化的叶云熙，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该死的沈璃！
蛊虫，毒蛇竟然都弄不死你！
竟然还轻而易举夺回林煜宸怜惜！
简直罪该万死！
然而嫉恨归嫉恨，眼下青云宗守卫森严，再无下手时机，她可不想暴露自己，因此也只能在心头祈祷，沈璃治疗失败吐血身亡。
另一边。
沈璃脸色前所未有凝重，右手紧握，似要将所有灵力注入萧清宇体内，毒素却在这时肆虐，刺得她脸色越发苍白，细密汗珠布满额头，就连呼吸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却未能发现蛊虫踪迹，不由得心底微颤。
“再这么拖下去，蛊虫还没找到，她就要失血过多中毒身亡了……”
察觉到灵力逐渐流失快要支撑不住，沈璃知道必须破釜沉舟，她深吸一口气，按在胸口的双指猛然用力，灵力顿时席卷而出，侵入萧清宇体内疯狂扫荡。
红蓝光芒交相辉映，瞬间游走完萧清宇每寸肌肤，竟是直直将蛊虫逼了出来，但因为成功逃脱过的缘故，蛊虫显得格外狂暴，引出极为艰难，甚至完全吞噬萧清宇病气的它还在不断散发抗拒性，想将沈璃灵气逼退……
一波波异常凶猛的较量在萧清宇体内碰撞，刺得他脸色极度扭曲挣扎，沈璃更是气息不稳，唇角再次溢出鲜血。
‘以血养蛊多年，我倒要看看，今日到底鹿死谁手！’
沈璃咬牙呸出鲜血，心头已是被蛊虫反扑彻底激起怒火，心头一发狠，萧清宇体内灵力顿时凝聚成漩涡，而后带着蛊虫疯狂旋转而起。
整个内院一片死寂，萧诚望着身体止不住颤抖的沈璃，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特别是见到她脸色逐渐苍白几近透明时，死死攥紧的指尖，几乎从掌心带出肉。
不过好在沈璃的颤抖并未持续太久，便渐渐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