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清了清嗓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剑仁兄，你这捕快的提议，我看甚好。等回了县衙，我便上书，安排你做咱们马头县的捕快头儿，专管治安，抓贼缉盗。”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我得先提醒你一句，咱们马头县可是个名副其实的清水衙门，穷得连老鼠都嫌弃，油水那是半点没有。你这身手，搁在富庶之地，怕是早就被哪个大户人家奉为座上宾了，可在我这儿，怕是要跟着我吃糠咽菜咯！”
这话半是玩笑半是真，林凡的目光却始终停在李剑仁脸上，像是想从他的神情里窥出几分真意。
毕竟，这位豪气干云的侠客，是否真甘心屈就于一个小小的县衙捕快之职，他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李剑仁闻言，猛地一拍大腿，震得地上的枯枝颤了颤，酒壶在他手中晃出几滴清亮的液体，差点洒到赵四身上。
他瞪圆了眼睛，佯装生气地嚷道：“林兄，你这是啥话？把我李剑仁当成那市侩之徒了？我跟你说，我和灵儿闯荡江湖这些年，银子见过不少，可真没把那玩意儿放在眼里！”
他挺直了腰板，胸脯拍得砰砰响，声音洪亮得仿佛要震塌这破庙，“我今儿想当这个捕快，可不是为了什么油水，就是想为你们马头县的百姓，贡献我这一身本事！再说了，我和灵儿跑江湖早已厌倦了，如今也想找个地方，过几天安稳日子，图个安稳！”
他这话说得豪迈无比，眼中却闪着一丝真诚的光芒。
林凡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微微一震，原本的试探之意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由衷的欣赏。
他知道，李剑仁虽嘴上大大咧咧，但这份为民的心，绝不是装出来的。
旁边的王二和赵四早已听呆了，俩人瞪大了眼睛，像是头一次认识这位豪侠。
赵四挠了挠后脑勺，憨憨地咧嘴一笑，忍不住插话：“李大侠，你这心胸，啧啧，真跟咱们大人有得一拼！你不知道，咱们大人刚来县里那会儿，亲自扫大街，弄肥皂，忙得跟啥似的，可从没喊过一句累！你俩凑一块儿，保管把马头县整治得服服帖帖！”
王二也跟着点头，激动得脸都红了：“就是！李大侠，你当了捕快，那些贼寇哪还敢来撒野？说不定连隔壁县的土匪，听到你的名号，都得吓得连夜搬家！”
李剑仁被俩人的吹捧逗得哈哈大笑，酒壶往地上一放，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架势：“那是！咱这把剑，可不是吃素的！林兄，你就等着瞧吧，给我三个月，我保管让马头县的治安，好得连只耗子都不敢偷粮食！”
庙内的气氛被他这一嗓子点燃，笑声此起彼伏，连夜风似乎都轻快了几分。
唯有李灵儿，依旧安静地坐在一旁，清亮的眸子在火光中微微闪动。
她低头剥着手里的干枣，指尖灵巧地拨开果皮，脸上挂着一抹浅笑，像是对这热闹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却又带着几分柔和的温暖。
林凡的目光从李剑仁身上移开，落在李灵儿身上，语气放缓，带着几分诚恳：“灵儿姑娘，剑仁兄的心思我明白了，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们兄妹行走江湖，定然见多识广，马头县虽小，可若有你们相助，我这县令也能少操几分心。你若有意，我自当想办法为你安排个合适的差事。”
李灵儿闻言，剥枣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林凡。
她的眼神清澈如水，却又深邃得仿佛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故事。
火光映在她白皙的脸上，勾勒出她秀美的轮廓，嘴角那抹浅笑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干枣，双手交叠在膝头，坐姿优雅却不失英气，语气轻柔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林县令，你问我有何想法……”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庙外的夜空，像是透过那片黑暗看到了过往的岁月，“说实话，自从家里出了事，我便跟着兄长四处闯荡，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刀光剑影，早已习惯。可有时候，夜深人静，我也会想，若能有个地方，能让我停下来，过几天安稳的日子，或许……也不错。”
她的话语低沉，带着一丝罕见的感慨。
庙内的几人都不自觉地安静下来，连李剑仁都停下了晃酒壶的动作，侧头看向妹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林凡静静地听着，心头却泛起一丝涟漪。
他能听出，李灵儿这番话背后，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他没有追问，只是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语气诚恳：“灵儿姑娘，你和剑仁兄的心思，我都明白，马头县虽穷，可民风淳朴，百姓也多是老实人，你们若愿意留下，我定当尽力安顿好你们，让你们在这儿有个落脚的地方。”
李灵儿闻言，嘴角重新扬起一抹浅笑，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她轻轻点了点头，语气恢复了几分轻快：“林县令，你这话，我信。既然兄长有意在县衙当个捕快，我也随他一起，留在马头县看看。职位什么的，我倒不在意，若真要安排，就给我个能帮得上忙的差事吧，平日里，我也能帮着巡查巡查，或者教教那些衙役们几招防身的本事。”
她说到最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不过，林县令，我可提前说好，我这人，最受不得繁文缛节，若是县衙里的规矩太多，我怕是得提前跟你告个假，出去透透气！”
林凡被她这话逗得一乐，摆摆手，语气爽朗：“灵儿姑娘放心，咱们马头县的县衙，规矩少得可怜！你们兄妹俩想干啥就干啥，只要不把县衙的屋顶拆了，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话一出，庙内又响起一阵笑声。
李剑仁拍着大腿，乐得直嚷：“林兄，你这话我爱听！行，就这么定了！我给你当捕快，保管把马头县的治安，整治得比皇城还安稳！”
王二和赵四更是激动得手舞足蹈，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是已经看到了马头县在李氏兄妹的坐镇下，变成一方乐土的景象。
赵四甚至憧憬道：“大人，有了李大侠和灵儿姑娘，咱们县衙的威风，怕是要传到州府去！到时候，那些州官见了你，保管得高看一眼！”
林凡笑着摇头，目光却不自觉地投向庙外的村庄。
夜色中，王家庄的轮廓愈发模糊，稀疏的灯火在黑暗中摇曳，像是无数微弱却顽强的希望。
他知道，李剑仁和李灵儿的加入，确实为他的治县之路增添了无数底气，但马头县的积弊，远不止治安一项。
学堂的筹建、经济的振兴、百姓的观念转变，每一桩都是硬骨头，容不得半点松懈。
他深吸一口气，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语气里带着几分坚定：“剑仁兄，灵儿姑娘，既然你们愿意留下，那咱们就齐心协力，把马头县这摊子烂账收拾干净！捕快的事，回县城后我立刻安排，至于其他的，咱们慢慢筹谋，总有法子。”
李剑仁举起酒壶，朝林凡晃了晃，豪气干云：“林兄，痛快！就冲你这份志气，我李剑仁跟你干了！来，喝一口，咱哥俩走一个！”
林凡摆摆手，笑着拒绝：“剑仁兄，你这酒我可喝不惯，还是留着你自个儿慢慢品吧！眼下天色不早，咱们早点歇着，明天还得进村摸查民情，忙着呢！”
李灵儿掩嘴轻笑，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语气轻快：“林县令说得是，兄长，你也少喝点，别明天醉得连路都走不稳。”
李剑仁佯装生气，瞪了她一眼，却还是乖乖收起了酒壶，嘴里嘀咕着：“真是的，连妹妹都管我，日子没法过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庙内的气氛轻松而温暖。
夜风依旧在窗棂间穿梭，带来山间的清凉，却再也吹不散这小小的庙里，那股凝聚起来的热忱和希望。
林凡靠着墙壁，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出马头县未来的模样——干净的街道、热闹的市集、读书声琅琅的学堂，还有一张张洋溢着笑脸的百姓面孔。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弧度，心中那团火焰，烧得愈发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