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的空气,仿佛被林凡最后那句“五五开”彻底抽干了。
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只有刘福贵粗重的喘息声,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他那张肥胖的脸,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只剩下一种近乎呆滞的苍白。
汗水,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浸湿了他额前的头发,沿着脸颊、脖颈,蜿蜒流下,打湿了锦缎的衣领。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类似风箱破损的声音。
那双因为肥胖而显得细小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林凡,仿佛要将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县令看穿。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像是在刘福贵的心头,用钝刀子慢慢地割。
他脑子里一片混沌,无数念头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冲撞。
菜谱?
合作?
五五分成?
县令大人……亲自……个人名义?
这每一个词,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得他头晕眼花,几乎站立不稳。
他经商半生,什么场面没见过?
什么样的人没打过交道?
可眼前这一幕,却彻底颠覆了他几十年的认知。
这不合常理,这绝不可能!
自古以来都是官就是官,商就是商。
官要钱,要么明着摊派,要么暗中索贿,哪有……哪有这样平等合作,还要分一半利润给商人的道理?
这里面一定有诈!
一定有他没想明白的圈套!
刘福贵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度的震惊与困惑,让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肌肉。
他努力地吞咽着口水,试图湿润自己干得快要冒烟的喉咙。
终于,他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声音干涩、嘶哑,还带着明显的颤抖。
“大……大人……”
他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抠出来的。
“在……在下……是不是……听错了?”
刘福贵抬起袖子,胡乱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凡。
他需要确认,而且他必须确认。
哪怕这听起来是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
“您……您刚刚是说……”
他的声音依旧不稳,带着浓重的不确定。
“大人您……出菜谱?”
他顿了顿,似乎在消化这个词的分量,然后才继续问下去,声音更低,更难以置信。
“我……我这福满楼……出场地……出厨子?”
最后,他几乎是屏住呼吸,用尽了最后的勇气,问出了那个最让他心惊肉跳,也最无法理解的部分。
“赚……赚了钱……我们……五五……分成?”
问完这句话,刘福贵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身体晃了晃,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死死地盯着林凡,等待着宣判。
或许,下一刻,这位年轻的县令就会哈哈大笑,告诉他这只是一个玩笑。
或许,这只是某种新型的、他从未见过的敲诈勒索方式。
林凡始终平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