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能拖延一点点时间,也是好的!
只要能拖到炮石准备就绪,拖到……岳飞那边能有所行动!
对!岳飞!
赵桓的目光转向南面,岳飞营地的方向。
他刚刚才和岳飞定下了袭扰金军后营和工匠营的计划。
如果岳飞能在此刻,或者稍后,成功搅乱金军后方,或许能对前线的攻城造成一定的牵制!
“传令岳飞!”赵桓再次下令,“告诉他,西水门战况紧急!朕准他相机行事!不必拘泥于原定计划!若有机会,可直接袭扰金贼中军,吸引其注意力!一切以减轻西水门压力为先!”
这是一个更加冒险的命令。让岳飞那支刚刚重组、带着伤的部队去冲击金军中军?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需要用尽一切手段,调动一切力量,为汴京,为自己,争取那最后的一线生机!
“轰隆隆——轰隆隆——”
撞车的声音越来越响,仿佛巨兽的脚步,踏碎了汴京城最后的宁静。
西水门城楼上,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守将张克戬站在垛口,脸色铁青,死死盯着下方那个越来越近的庞然大物。
那东西太大了!简直像一堵移动的城墙!
巨大的撞木被包裹在厚重的皮革和铁板之下,前端如同一个狰狞的兽首。两侧和上方是坚固的木制防护棚,顶棚倾斜,可以有效防御滚木礌石。下方是数十个巨大的实木轮子,由数百名金军辅兵和大量挽马在后面奋力推拉。
更可怕的是,撞车的两侧,还有金军的步兵结阵掩护,弓弩手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压制城头的反击。
“将军!怎么办啊!”一名副将声音发颤,“箭射不透!火油泼上去就灭!滚木礌石砸上去,也只是听个响!”
“慌什么!”张克戬猛地回头,厉声喝道,“官家有令!死守!谁敢后退一步,杀无赦!”
虽然嘴上强硬,但他心里也没底。
他已经将手头所有能用的手段都试过了,效果寥寥。
眼看着那怪物已经逼近到两百步之内,城头的守军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推车金兵脸上狰狞的表情,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汗臭和血腥味。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城头蔓延。
就在这时,李纲带着援兵和大量民夫赶到了。
“张将军!官家有令!快!组织人手!把水和沙土都运上来!”李纲一边跑一边喊道。
张克戬一愣:“李帅?运水和沙土?做什么?”
“别问了!快!越多越好!官家自有妙用!”李纲来不及解释,立刻指挥着援兵和民夫行动起来。
一时间,西水门瓮城和城楼上变得一片忙碌。
水桶、水囊、水缸……所有能找到的盛水容器都被搬了上来。士兵和民夫们手忙脚乱地将水和沙土混合在一起,搅拌成浑浊的泥浆。
城下的金军看到城头的异常举动,有些疑惑,但并未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宋军已经是黔驴技穷,垂死挣扎罢了。
完颜宗望立马在远处,看着那巨型撞车如同上古凶兽般逼近城门,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冷笑。
他为了这“开山太岁”,可是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不惜拆毁了部分营帐和掳掠来的民房木料。
他相信,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汴京城那看似坚固的城门,不过是朽木罢了!
“传令!撞车再靠近五十步,两侧步军立刻发动佯攻!弓弩压制城头!给‘太岁’创造最好的破门时机!”宗望冷冷下令。
“喳!”
金军的号角再次吹响,进攻的鼓点变得急促起来。
撞车的速度似乎又快了几分!
一百五十步!
一百二十步!
一百步!
西水门城楼上,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是现在!泼!”
随着李纲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就绪的宋军士兵和民夫们,用尽全身力气,将一桶桶、一盆盆、一缸缸混合着沙土的泥浆,朝着下方撞车前进的路径,劈头盖脸地泼了下去!
哗啦啦——!
泥浆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覆盖了撞车前方数十步的地面!
推车的金兵被淋了个正着,破口大骂,脚下一滑,顿时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