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齐光这一晚睡得并不好,在禾衣酣睡之后,悄然翻来覆去,忍了又忍却没忍住,手几次往下,却不论他如何回忆与禾衣往昔的夫妻之事又或是曾经看过的春宫图册,身体都无力得很。
他虽病弱又不贪欲,但从不至于无能。
身为男子无法不在意这件事,导致于他身体虽疲累却毫无困意,一直到天快亮时才浅眠一会儿。
陶禾衣要去周春兰那儿瞧瞧,是以起得早,她在床上一动,便察觉身旁的人伸手揽了过来,她偏头去看,便见李齐光脸色苍白,他那双温和的眼睛里有红血丝,像是一晚上没睡好。
“二郎……”禾衣轻声叫了他一声,李齐光低头去吻她,动作比往常的轻柔要重一些,透着些急切,张嘴含住了禾衣的唇瓣。
禾衣一怔,却是软了身子仰头迎上去,脸上也泛起红,感受着李齐光泛着凉意的手在衣摆下,她眼睫轻颤。
可半晌后,她却被紧紧抱住,李齐光的脸埋在她肩膀处,灼热的呼吸有些粗重,“禾娘……”
禾衣脸色羞红,拥住他。
李齐光脸色也涨红着,斯文清秀的脸上有一丝难堪,他吻了吻她耳垂,不再吭声。
就这般相拥一会儿,各自情绪都温存平和了下来,禾衣眼看时间不早,便轻声说:“我去看娘,外面天冷,你再睡会儿。”
李齐光应了一声,勉强撑起一抹笑遮掩住内心的惶然与难堪,强自镇定。
禾衣穿衣起身,先去了一趟灶房,看到麦黄已经勤快地熬上了粥,方书也在里头烧火,便是又取了昨晚醒好的面团,包了些包子蒸上,再去了正房。
周春兰浑身疼,本就睡不好,这会儿已经醒来了,正招呼着麦黄替她揉按,但麦黄年纪小,又不像是禾衣因着雕玉手腕上的力道把控极好,所以怎么都不舒畅,嘴里难免说了她几句,嘴里还哀嚎着。
听到开门声,周春兰和麦黄都抬头看来,两人竟是都松了口气,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你快些过来替了她这没用的。”周春兰推开麦黄,忙冲禾衣道。
禾衣瞧着心里觉得有些好笑,眉眼弯着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让麦黄去灶房看着。
麦黄连连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当禾衣的手按上来时,周春兰闭上眼睛舒服地喟叹一声,难得夸了一句:“还是你这手有劲。”她顿了顿,又说,“今晚还是你来伺候我。”
她想着儿子身子弱,一月来一两次也就行了,多了亏身体,昨日大事既已办了,自然还要禾衣来伺候最好。
禾衣迟疑了一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轻轻揉按着。
李齐光在床榻上又躺了会儿,虽是身子疲累难受,却是再躺不下去,起来穿衣,又是梳洗过后,便去周春兰那儿。
“二郎你怎起这般早,也不多睡会儿!”周春兰瞧见儿子来,想到儿子昨晚酣战必是累到了,便心疼道。
李齐光的目光放在床沿坐着的妻子身上,那般灵秀,骨子里散发出的柔美,她为自己冲喜而来,怎料他如今竟是起不来了……许是昨夜饮酒过多的原因。
“娘,今日我有事要出门一趟。”李齐光竭力压制心绪,温笑着说。
周春兰从不敢耽误儿子的事,忙点头,“那快些去吧,记得衣衫穿暖和些。”
陶禾衣不知道李齐光今日要出门,本想着前两日他为着陶家之事奔波,今日定要他好好歇在家中的,如今乍一听,秀气的眉一皱,疑惑地看着他。
李齐光对上妻子这般眼神,摸了摸鼻子,道:“昨日友人说今日有淮安子的新游记在书铺开售,等用过朝食我去瞧瞧,午时之前必会回来。”
禾衣缓慢地眨了下眼,轻声说好。
但她目光却在他摸鼻子的手上停住了一会儿,只怕李齐光自己也不知,他为人坦荡,极少心虚说谎,但偶尔几次为之,便会因着不习惯而摸鼻子缓解窘迫。
今日他必不是去书铺的。
那他是去做什么?
陶禾衣难免想到昨日的许玉荷,虽心中十分清楚李齐光的品性,但有时候女人的心思却总是不讲道理的,她只能按耐住心绪,他定是有其他要事要办。
她又回想起昨晚夫君对自己诉衷肠的模样,立刻心又稳了下来。
李齐光没甚胃口,但为了老母与妻子安心,硬是喝了些粥,吃了只包子,才是带着方书出门。
但他却不是要去书铺,而是要去医馆。
李齐光去了往日常去的九仁堂,那儿坐诊的叶老大夫在。
因着他不算生人,叶老大夫抬眼一看到李齐光,便是熟稔打了招呼,道:“李秀才可是身子又不适了?”
李齐光干咳一声,坐下来后脸上难得出现些窘迫腼腆来,这倒是让叶老大夫怔了一下,毕竟这位小友自小身子骨弱,来医馆是家常便饭之事,何至于露出这般神色?
“叶大夫……”李齐光虽是不讳疾忌医,但是这话确实也难以启齿,他深呼吸了好几口,才低着声道:“昨日我想与禾娘行夫妻之事,却发现力不从心,是以前来瞧瞧。”
叶老大夫立刻就明白这李齐光欲言又止的模样是为哪般了,哪个男子都忍受不了这般事情,他抬起手来,李齐光立刻伸出手过去。
“我昨日饮了些酒,不知是否是饮酒的缘故……”李齐光等待时,瞧着叶老大夫神色,忍不住补了一句。
“换只手我再瞧瞧。”
李齐光换只手过去,见叶老大夫眉头皱紧的模样,忍不住低声道:“叶大夫,我这身子……”
叶老大夫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松开手,眉头皱紧了道:“脉象倒是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内里虚得很,你本就是不可多行此事,每月一两次即可,多了伤身,许是饮酒缘故。”他瞧着李齐光焦灼神色,顿了顿,道:“你随我进来,我再检查一番。”
李齐光随着叶老大夫进了内室,先是忍着羞涩脱下衣衫被检查,再是收到大夫递来的一本春宫图册,一打开,里面所绘竟是比他先前所见的文雅图册刺激浪荡百倍,他心跳加速,呼吸都急促起来,有种宣泄不出的困窘。
低头一看,竟是毫无反应。
李齐光面如死灰。
叶老大夫也沉默下来,“我给你开几服药,回去熬煮着吃个七日瞧瞧。”
李齐光白着脸系上腰带,温声说:“好。”
他从医馆出来,沉默一会儿,嘱咐方书:“今日一事,不可告诉任何人。”
方书连连点头,有些紧张。
李齐光深吸一口气,打算去一趟书铺,却没想到才走出去两步,便被一道期期艾艾的女声喊住:“二郎!”
他偏头一看,却是一袭白裙的许玉荷。
与此同时,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驶过,车窗帘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开,似是往李齐光这儿看了一眼,便悄然放下。